裘府近,趙詞自然是先護送裘怡回了家,然後又要送裘怫回流香庵,才到城門口,正好鄭秀匆匆趕來,瞧著是才從建章營裡出來,一身校尉服還沒來得及換,上麵沾著泥泥點點,也不知這一日是怎麼個摸爬打滾的,趙詞衝他嘿嘿兩聲笑,俊公子變泥猴兒的模樣難得一見,他心裡又醞釀出一首詞來,急著回去寫出來貼大門上,於是二話不說,把裘怫交給鄭秀,徑自離去。
此時正是夕陽落下時分,進出城門的人極多,裘怫有心關問幾句也不好意思在這裡,隻好任鄭秀在前麵開道,領著她乘坐的馬車緩緩出了城門,又一路沿官道順行,待到漸無人時,她才掀了車簾,隔窗對鄭秀喊了一聲“秀哥哥”。
鄭秀打馬調過頭來,與馬車並行,方衝她笑道:“二妹妹,今日玩得可儘興?”
裘怫抿了下唇角,道:“就是寫詩唱和,我原不大精通這個,也沒什麼意思。”
不是為了有機會跟鄭秀見一麵,這樣的宴請,她一早就推掉了。
鄭秀輕笑一聲,道:“再有半月,便不必二妹妹為難自己了。”
裘怫聽得心中一動,上下打量鄭秀,道:“秀哥哥今日演武辛苦了,可還順利?”
鄭秀聽她這麼一問,頓時眉飛色舞道:“今日與左營虎校尉對陣,我方一勝。”
左營校尉虎衝是建章營的一員悍將,比鄭秀早入營三年,和鄭秀的連升三級不同,虎衝是一步步升上去的,跟手下兵卒的磨合也遠勝過空降的鄭秀,演武剛開始的時候,鄭秀對上他,是十戰十輸。
這幾個月下來,鄭秀下了死力氣,總算渡過了最初的磨合,和手下兵卒建立了最基本的信任和默契,今日演武,對戰虎衝終得一勝,他豈能不痛快。
裘怫見他眉飛色舞,雖是一身的泥點,卻掩不住他那煥發如耀日的光彩,一時竟瞧得癡了,直到馬車忽顛了一下,她才恍神,忙移開了眼,半垂了頭,放下車簾遮去了眉目中消之不去的羞色,隻聲音自車簾後輕輕傳出。
“恭喜秀哥哥大勝,今日的藥膳已送去榮國公府,你回去後,記得一定要吃,裡頭我添了幾味藥,補精益氣,又能緩解疲乏。”
她今日外出做客,哪有時間整治藥膳,自然是起了個大早就準備好藥材食材放在火上燉著了,讓人看著火候,算時間,這會兒應該是正好送到榮國公府。
她不說藥膳還好,一說鄭秀就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感覺自己已經聽到了肚子裡咕嚕嚕的叫。建章營訓練量大,自從入營後,他的飯量就翻著倍的往上長,還容易餓,偏偏裘怫做藥膳的手藝,是一日比一日的精湛,吃得人連舌頭都恨不得一起吞下去。他每日最幸福的時刻,就是訓練完回到府裡洗完澡坐在飯桌前的那一刻,那種幸福滿足感,連忙裡偷閒趕來跟裘怫見上一麵都要稍遜。
“二妹妹車中可有帶點心?”
按著造反的肚子,鄭秀厚著臉皮湊近車窗邊。車中隱約似乎有一聲偷笑,然後車簾掀起一角,一方小巧的食盒遞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