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當鄭秀用紅綢牽著裘怫走進靖安堂時,卻訝然的發現,皇帝和皇後坐在那兩個位子上,而蘇氏和至善娘子都移到了側首坐著。
鄭秀:“……”
怪不得剛才進府的時候,覺得這裡安靜得有些過分,明明來觀禮的客人那麼多,隻是他心裡太高興了,連這明顯的異常都疏忽了,皇帝在這裡坐鎮,來客們哪裡還敢喧嘩。
裘怫蒙著蓋頭,行走全靠那根紅綢牽引,並不知道堂中的變化,這時見紅綢突然停下不動,自然是莫名所以的跟著停下腳步,才要低聲詢問旁邊扶著她的靜女發生何事,便已聽到堂上傳來一個聲音。
“傻小子,還不快過來拜堂,誤了吉時,莫要哭鼻子。”
這親昵的語氣……裘怫啞然。她雖見過皇帝一次,也說過話,但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哪裡還記得皇帝的聲音,但此時聽這語氣,便知道必是皇帝到了,這世上,大概再也沒有彆的男人會用這樣的語氣和鄭秀說話了。
鄭秀摸了一下後腦勺,終於牽著裘怫走入靖安堂,撩起袍角,正要行大禮,卻聽皇帝又道:“免了免了,今日是你大喜,有你拜的時候,朕不差你這一拜,先拜堂,都說了,彆誤了吉時。”
鄭秀咬著牙,皇舅你在上頭大喇喇的坐著,讓他怎麼拜堂啊,沒看見連司儀官都很為難嗎。
皇帝見他遲疑,哪裡不知道這臭小子心裡在想什麼,立刻沉下臉,道:“怎麼,朕養了你一場,還當不起你們小倆口這一拜嗎?”
他給這臭小子把過屎把過尿,這高堂二字,他不當,誰敢當?
“甥兒不敢。”
鄭秀沒奈何,隻能示意司儀官開始唱吉。皇帝死占著高堂之位不挪窩兒,誰還能趕人走。罷了,不就是引人眼紅嘛,反正……也不差這一樁兒了。
想是這麼想,但鄭秀還是不肯落人話柄的,儘管他內心裡視皇帝如父,可在行為上,絕對不能表現出來,否則,不說其他的皇子,就是太子,再寬廣的心胸,隻怕也要容不下他了。
所以,在司儀官高唱一拜天地時,他沒有引著裘怫向外拜天地,而是對著皇帝和皇後一拜。君為天,後為地,拜天地既是拜君拜後,這話拿出去跟誰說,都挑不出理兒來。
滑頭的臭小子。
皇帝心裡輕哼一聲,到底沒說什麼,和皇後並肩端坐,受了這一拜。
二拜高堂。
這時候小夫妻倆才向蘇氏和至善娘子同時一拜。蘇氏微笑,至善娘子更是難得的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夫妻對拜。
啪……啪啪……
就在裘怫屈膝的那一瞬間,忽有幾聲輕響,如珠落玉盤,清脆悅耳。她的動作頓時一僵,下意識的以為是鳳冠上的珍珠散了架落地,但低頭看腳下時,卻又什麼也沒有看到。
與此同時,鄭秀也四下張望,一臉迷惑不解。他也聽到了聲音,但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那邊觀禮的眾人見小夫妻行禮的動作同時頓住,莫名所以,紛紛看過來,隻是皇帝還在上頭坐著,沒人敢問原因。
“阿秀……阿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