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建四城,論功勞、論所需,陛下都當偏向河西郡。除此之外,再額外恩賜七八百名!如此,下一輪的役夫名額就有近千之數。”
下一輪既已有一千,那第三輪也當遵照舊例,自然也是一千。
如此,河西郡征召役夫總數便有三千多,建城役夫約五千戶,那就有過半之數可得獎賞!
西域東郡都沒理由抗議,按人戶比例、按功勞及所需,都該是河西郡占役夫人數更多!
至於陛下額外恩賜的七八百名額,從哪裡來?從鹹陽,從其他諸郡,各挪幾十個,也就夠了!
為官一方,便要爭,與天地爭,與鄰郡爭,與朝廷爭!
爭到了手,就能惠及地方,做出政績。
陳平卻是笑笑,因為陳金的保守和誤解。
“我請陛下同等對待河西郡,是與關中及諸郡一起,同樣分配名額。”
陳平如深海的笑眼裡,有野心浮沉。
“算上鹹陽,此次西方和北方道共經二十郡。若下一輪征召三萬役夫,均分各郡,則每郡一千五百。河西郡所求,不奢望超過此數,卻也不能低上太多。”
說白了,相比向仙使求情走後門,陳平選擇向始皇帝和朝廷索求。
前者消耗仙使對陳平個人的欣賞偏愛,後者卻是公務公事,理所應當。
陳金也反應過來,“若能得一千五,三輪總共便有四千之數,再挪取西域東郡的名額,便是近五千之數!”
這樣一來,五千戶建城的役夫,差不多每戶都有所獎賞!
陳平:“我正是此意。”
此時,西域東郡郡守甘羅,打了一個噴嚏。
揉揉鼻子,嘀咕道:“都快入夏的日子,西域還這麼冷”
全沒想到,鄰郡那個美如冠玉的郡守,正在陰謀算計,搶奪西域東郡的役夫名額。
……
陳平寫好遞呈鹹陽的奏章,隻待稍後寄走。
便有郡尉趙亥,入內來找。
“郡守!河西郡兵甲士伍,職在維護治下安寧、緝拿盜賊宵小,另外警惕月氏遺民反叛,怎可去做那建城之事!”
趙亥,倫侯建成侯。始皇帝東巡時,他便在隨駕之列。
顯見的,河西郡雖授官新科廷士陳平為郡守,卻也派了一個侯爵、始皇帝親信,為郡尉鎮守。
陳平最識時務,是願意與趙亥和平共事的。
隻是趙亥頗有倨傲在身,不服氣他一個新科廷士,昔日甚至是庶民的新手,竟然一朝為郡守。
還有那個監禦史……
說人人到。
“郡尉。郡守決意建城,經營河西郡,心意是好的!吾等多
多配合便是了。”
郡尉前腳到達,監禦史楚顯,後腳便追到。
然而話裡綿中帶刺,並未有多大勸解效果,反有拱火之嫌。
楚顯,曾為禦史大夫馮劫下轄的侍禦史,一朝從鹹陽遷官河西郡,不算貶謫,卻也不能說高升。
——改建後的鹹陽,與城池都無的河西,你選哪裡?曾經的月氏翎侯們那是歡天喜地入鹹陽,便可知答案。
楚顯離了鹹陽,來到河西,自然也是不甘不願的。
而一旦不甘願,那便也懶怠政務、慢待同僚了。
楚顯對陳平這個郡守,也就是沒撕破麵子而已。
日常所做,就是在陳平和趙亥之間和稀泥,偶爾拱拱火。
共事小半年,陳平早已拿捏住兩人脈門。
也不多餘囉唆,直接道:“郡尉,你如此大剌剌將‘月氏遺民反叛’的字眼掛在嘴邊,是在傷害河西郡黔首啊!傷害其對大秦的歸依真心。”
“郡尉,要知禍從口出。”
是提醒,更是威脅。
趙亥麵色一變,“本官何曾有此意!”
陳平並不理會,又道:“再則,武城侯率二萬五千精兵,鎮守郡中,郡尉倒也不必杞人憂天。”
瞧不起他陳平,可你趙亥是倫侯,王離更是一門三列侯,孰貴孰賤?
再者,王離所率二萬五千大軍,日常有兩萬輪換參與建城。
外人都在援助建城,你趙亥身為河西郡郡尉,自己人卻還斤斤計較?
趙亥臉色再變,被堵得啞口無言。
而且陳平還得仙使看重欣賞,與仙使交往甚密。
就在此時,楚顯接話:“郡守言之有理、”
陳平轉頭,當即掐斷楚顯的後話,“還是監禦史明辨是非。”
“對了,不知監禦史是否已經刑律及各項律法,抄錄出來?”
“若已然抄錄完畢,接下來便該挨個聚落行走、宣講。教化河西郡黔首之重任,就全靠監禦史了。”
本來監禦史日常隻需記錄、更新律法,以供郡吏核對抄錄。
但誰讓河西郡初建,一人掰成兩半用呢?
楚顯瞬時被噎住!
隻因為給月氏遺民普法這事,是陳平在仙使在場時提起,他難道能推卻?仙使還對他多有勉勵。
他是被陳平架起來了,非做不可!
“哈哈哈,快了快了。”
陳平:“那監禦史得快些了,下一輪賜福大典將至,仙使不日便要抵達河西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