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昭容在原著裡甚至沒有名字。
慘死的人實在太多,一個一個的編,沒意義且很麻煩。
顧心清作為男寵被送進宮裡,從一開始便沒有地位可言。
他第一次挨打是因為低頭幅度‘不夠恭敬’,便被送去暗房裡穿著裡衣用軟鞭行刑。
隻是痛,不留疤,不會讓上位者再度臨幸時失了胃口。
宮廷裡內鬥很少,宮女們都唯恐被寵幸,被忘記姓名的小禦女都活得比寵妃要更加長久。
四妃九嬪均是活出十二分的玲瓏心思,唯有錦昭容善心太多,一直儘力去維護旁人,前後救下好幾條或貴或賤的性命。
等級低微的男寵和采女都要輪流去寶華殿為太後皇帝抄經祈福。顧心清那時還未得幸,頓頓都是青菜稀粥,抄著抄著餓昏在隊伍後排,濺得臉上袖子上都是墨汁,怎麼推都醒不過來。
剛好錦昭容也來殿內誦經祈福,立刻吩咐小太監們把他抬到偏殿喂藥換衣,想著法子接濟往來,讓顧心清悄悄地吃了好幾回紅燒肉,氣色終於紅潤許多。
男寵們都被秘密地規律喂下不能生育的藥,身體根基受損更易生病,也更符合陛下喜歡纖細嬌柔的身姿。
哪怕如此,東宮西宮仍舊嚴密分隔,絕不許男女寵妾私下互通。
皇帝性格多疑,陰鷙善妒,單是因為賢妃曾誇一個宮女聰慧秀美,抬眉便吩咐把後者送去豹院,小姑娘沒多久就在掃灑時被烈獸撲殺,屍骨不存。
顧心清每一次偶然碰見錦昭容,都僅是遙遙看見她的身影,兩人隔著佛經檀香略一點頭,算是做了無言的朋友。
後宮能有一個朋友,實在是很不容易。
好在盛夏裡,兩人機緣巧合著在煙波湖旁碰見,一起吃蓮蓬聊天,一起逗得小皇子咯咯直笑,像是難得回到少男少女的時候,不必以色侍人,也不必憂愁煩惱任何事。
如果沒有後來的種種,這樣便是很好很好。
柯丁回過神,第一次從她母親口中得知她的名字,說:“錦昭容,我聽說過的。”
按著古禮,老太太本不該在外人麵前隨意提起女兒閨名,此刻卻顧不上那麼多。
“你們的神通,老朽不敢探知,也不敢乾涉。”老婆婆聲音放低很多,懇求的意味十分明顯:“但如果兩位大人肯照拂小女,任何要求老婆子都會竭力去辦。”
“深宮裡生死無常,我恨不得替她活活受了這些苦,換她在宮外自由一生。”
柯丁愣了下,快速道:“您客氣了,我還是第一次碰見能同頻和我們說話的人。”
“既然您通達如此,為什麼朱姑娘還會入宮?”
老婆子麵露悲苦,搖了搖頭。
“我年輕時貪戀情愛,與官宦家的公子春風一度,最後把女兒撇給了他,自己逍遙世外去了。”
“哪想到,女兒雖是吃穿不愁,也如掌上明珠般長大,到底沒有母親為她提前張羅婚事,竟被這狗
皇帝惦記上!”
老婆婆閉著眼攥著枯葉喃喃低語時,董公公隔了老遠小心等候著,蕭世錚反而很是不耐煩。
“好了沒有?”
董公公哪知道她在乾什麼,乾笑道:“興許正在求神問佛,陛下您喝杯牛乳茶,再等一等。”
“你直接過去問。”蕭世錚冷聲道:“少玩些唬人把戲,不成便是不成,同其他廢物點心一樣自領三十大板就是!”
董公公冷嘶一聲,哪裡敢得罪這些玄之又玄的人物,還是壯著膽子走進幾步,對著那老太婆輕輕道:“請問……大概還需要多久?”
老人睜開眼睛,把仍然泛著火星的枯焦柳葉用掌心捋滅,對不遠處的妖犬道:“你隨我來。”
那狗竟然真聽了她的話,乖乖跟在老人的身後,隨她一起走到皇帝麵前。
蕭世錚雖然沒說話,但坐姿完全變了,傾著身子往前看,顯然有些難以置信。
董公公一看事情有轉機,暗中鬆了口氣,替皇帝發問。
“它肯聽你的話?”
老婆婆沒回答,反而問:“敢問陛下喚老婦前來,是要做些什麼?”
蕭世錚冷冷一笑,道:“此妖犬忤逆綱常,喧囂朝堂,便是剁成爛肉都不足為惜。”
老婆婆轉身看了一眼狗,說:“陛下,這狗自然可以殺得,便是如言剁上千刀,也一樣可以。”
“好,你親手捉住它,能徹底殺了朕便重重有賞!”
“真要殺嗎?”老婆婆問:“聽說它在委於犬身時,親口說過,是要為陛下親身擋壽才受了此苦。”
這話一說,現場的侍衛太監均是一愣,蕭世錚的臉色變得更不好看。
“朕哪裡知道,它是真的有心替朕受過,還是妖言惑眾,信口誆騙!”
“便是當初不知道,今日也應知道了。”老婆婆淡淡道:“它親口告訴過您,它做犬一日,便是為陛下擋災一年,還囑托陛下慈心行善,休再濫殺。”
“陛下若是不信,將它親手殺了罷,它不會再躲了。”
場內氣氛一時間很是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