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韋家村上下一片寂靜,唯有冬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以前到了這的時候,便是再困難的人家也會置辦新衣新鞋,出去買些年貨,到處貼些福字,好迎接又一年的新春。
但今年大部分人被凍熄火了。
村子裡幾十戶人家的臥室洞口大開,而重新造牆的錢並不能憑空變出來。
家境還算好的咬咬牙去喊泥瓦匠補上,不好的則是去弄些塑料板泥巴之類的勉強補上。
最讓人恐懼的,還是夜色降臨以後。
其實從第一次好幾戶廚房出事後,村裡就加強了巡夜的頻率,但鬼故事接二連三,先是丟臘貨丟磚牆,現在連人都開始丟了!
村裡保持著每天少一個人的速度,隻要入夜有人睡著,就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
韋翠芬那老婆子在家門口哭天喊地的時候,好些人還以為她是裝的。
直到越來越多戶人家的男人半夜從被窩裡消失。
再醒過來,自己就在幾百公裡外的山林裡,荒井裡,一片陌生口音的火車站裡,甚至是醫院的走廊裡。
沒有人知道這些人怎麼能無故消失,又怎麼能一夜之間出現在千裡之外,但好些人已經嚇得抱著孩子去投奔親戚或者娘家。
睡個覺人就沒了!這誰還敢繼續住!
鬨鬼了!出事了!絕對是有厲鬼來找人索命發狂報仇!!
偏偏村子裡又窮,好些人連補個好牆的錢都掏不出來,哪裡還能掏長途火車票的錢讓自家人千裡迢迢地回家。
能坐上長途大巴或者搭個貨車回家,還得到處借錢!
到了年三十這天,還有包括韋浩宇在內的十幾號人在地名都不認識的外鄉無助飄蕩。
每個城市都張燈結彩,人人臉上喜氣洋洋。
十幾個穿著破爛睡衣的山民分散在各個外省,如同原始動物被投放到寧古塔,滿臉的惶恐和不知所措。
“所以說……公司在獎勵你終身保修包油的勞斯萊斯時,真是沒有想過你會薅羊毛到這種地步。”
柯丁謙虛擺手:“勞動人民的小小智慧罷了。”
他賺的破防值不算多,但勝在解氣,以及白嫖。
進一趟韋家村,單是摩托車上山下山幾趟都得費大力氣修胎換零件,一般的車根本開不進這樣的山路,一個不小心就會連著擋風玻璃帶車頂都被刮爛。
而幸運的柯丁同學,他抽到的這份勞斯萊斯,本來該是在名利場前大放異彩的高端奢侈品,最近半個月用來馱人,以完成外星人般的壯舉。
具體表現為報廢速度從三天一次快進到一天三次。
係統看著那輛頂配豪車在樹杈橫曳的亂石路上開得磕磕絆絆,發出由衷的感慨。
“你是真氣著了。”
柯丁:“感謝公司對我的支持。”
係統:“也得感謝智腦沒有人類的心臟和血壓。”
在執行外星
人投放計劃的同時,黃雨鑫也悄無聲息地從□□室裡出來了。
按柯丁的原計劃,外星人方案是主菜,苦主作為當事人則要儘量淡化存在感,佯裝著還在被控製囚禁,給各個環節減少變數。
現在禽獸一家人變成最大的變數,外星人方案也隻能退為每日幸運小零食了。
他重回黃雨鑫的身體裡,第一件事是坐車去最近的鎮子裡,找個酒店痛快洗澡。
洗三遍,裡裡外外的洗,就差拿鋼絲球挫掉身上每一寸皮膚裡的黑泥。
然後重新去買乾淨的衣服,合適的鞋子,以及去理發店修剪眉毛胡子和頭發。
係統:“據我所知,韋傑華好像兩個月洗一次澡。”
柯丁:“據我所知,這個村其實可以直接拿隕石砸掉。”
再站在鏡子前,原本蒼老的、憔悴的、疲憊而絕望的青年,被打理地還算乾淨清爽,有種劫後餘生的放鬆。
然後他打了輛車,直奔第一醫院。
故事發生在2012年,但一切都古舊的像停留在八十年代。
醫院挑高隻有兩米五,大廳掛號處的玻璃窗上印著黑體大字,牆邊貼的瓷磚早已泛黃。
青年環顧四周,在掛號信息牆上找到了熟悉的名字。
「江疑」:婦產科副主任醫師,32歲。
“會有這麼巧嗎。”青年小聲說:“他剛好就是婦科醫生?”
“根據數據分析……”係統說:“他可能半年前就在這了。”
柯丁的指尖懸停在那個名字前。
想起先前暴君副本裡,薑熠也等了自己這麼久。
他們一直有時差。
他也等過薑熠很久很久。
明明還沒有正式談戀愛,卻有種異地戀甚至異國戀的漫長感。
……我也一直想見到你。
我現在立刻過來。
他用最快速度掛了個號,習慣性找電梯要往四樓走,又匆匆去爬樓梯。
係統悠悠道:“真講禮貌,見對象還要掛個號。”
柯丁:“這是講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