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星期二，又是大年三十，醫院裡空空蕩蕩，大廳在放恭喜發財的音樂。
而他走得越來越快，幾乎是在跑著上樓梯，一路往最熟悉的那個名字所在的方向奔去。
診室門被打開的那一刻，兩個全然陌生的人看向對方。
醫生戴著方框眼鏡，臉頰消瘦，臉上還多了一顆痣，白大褂內裡穿著起毛球的羊毛衫。
青年頭發被剪得很土，穿著格子襯衫，脖頸和臉側的傷疤還沒有褪掉。
他們愣愣看著對方，然後同時笑起來。
“你現在長這個樣子？”
“你找到我了？”
好像以前見麵的時候，他們都一直在優渥境遇裡，每次都打扮得閃閃發亮。
他們曾經是鳳君、太醫院使、雇傭兵頭子、基地首領，以及海歸醫生與豪門棄子。
不管處在怎樣的人生階段裡，好像一直形象都很光鮮亮麗。
今天再一重逢，看著兩人都是灰撲撲的另一副模樣，柯丁笑得都有些直不起腰。
“今天是大年三十，”薑熠看著他，也在低頭笑：“你要是一直被困在那，我可就去上門領人了。⑾⑾[]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我們好像還是一次以這樣的狀態見麵，”柯丁望著他的眼睛：“我們也好像變得真實很多。”
薑熠站起身，先是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又把羊毛衫和外衣領調整了一遍，口吻有些無奈。
“不好看吧。”
“不需要很好看。”柯丁說：“隻需要看見你。”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見你的眼睛，聽到你的聲音。
你穿著起皺的衣服，不再有領帶和漂亮袖扣，麵孔身份變成我從未接觸過的樣子，那又怎樣呢。
我知道，這是你啊。
薑熠不自覺地深呼吸著，想要去擁抱他。
青年下意識退了一步。
薑熠停住，眸子仍凝望著他。
“這個身體不屬於我，”柯丁輕聲說：“好像不太好。”
“嗯。”
他們重新坐在長桌兩側，說先前在不同世界的遊曆，說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每一天都在做些什麼。
柯丁從未透露過自己任務的具體要求，但薑熠好像早已摸透大概，聽到很多細節時會了然微笑，更多時間在靜靜看他。
穿過皮囊，時間，身份，凝望正在說話的那個靈魂。
那個叫柯丁的，他喜歡很久的人。
“所以……”柯丁接過他倒好的熱茶，有些局促地問：“我這個計劃，應該有實施的空間，對吧。”
“有。”薑熠說：“你一個人可以完成的很好。”
“不過，有我在，我們可以組一個團隊。”
“團隊？”
“演員，調度，道具，煙霧，你可以是幕後的導演。”
柯丁快速眨了眨眼，語氣歡快起來：“效果一定會特彆好！”
外星人方案作為小零食要留著，全村懷孕大主菜也要做得更好！
他被原著裡陰暗絕望的氣氛壓得喘不過氣，現在早就戰意滿滿，要把那些人渣逼到發狂發瘋發自內心地悔悟，讓他們自己去狠狠坐牢！
薑熠拎著開水壺，給自己的搪瓷缸子裡倒茶時也在忍笑。
他確實不太適應……平行世界裡自己竟然也有這樣的生活狀態。
“你覺得第一步應該是做什麼？”
柯丁定定地思索幾秒，起身打開了診室的門，在外麵看了許久長牆上彩印的醫師介紹。
“我們要去找個老頭兒。”
“越老越好，而且得和咱們絕對配合。”
“你想給他的身份是？”
“鐵口直斷的，仙風道骨的，目前的話事人。”
薑熠含笑看著他，後者回過神來，臉頰有點發燙。
“你今天看我好久。”
“我很喜歡和你一起玩。”男人輕聲說：“你還記不記得，等這些忙完以後，要和我一起約會？”
柯丁怔住，笑著點頭。
“我們可以去縣裡的小遊樂園裡逛一逛。”
“吃便宜的香精味冰淇淋，坐一坐遊樂園裡僅有的旋轉木馬，然後去看露天電影。”
但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們如果去約會，那天一定會月光很好，風很清澈。
我看著你現在的樣子，會想起剛遇到你時，你的眉骨、你的側臉、你皺眉時的樣子。
然後期待著，憧憬著，更耐心地等待著，有朝一日，我們以彼此的原本模樣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