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笙握住她的手,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因為慣性,她的鼻尖在男人胸口撞了一下。杜笙將她身子扶穩後說:“小心點,不許再為我擋子彈。”
薑妍沒有回他,衝他眉眼一彎,然後轉身朝外走。
走在最前麵的陳錦澤帶著閃電,剛跨出門口,仿佛看到了什麼,吞了口唾沫就又退了回來。
閃電的反應比陳錦澤還異常,直接夾著尾巴躲回了櫃子下麵。
薑妍還沒走出去,就被陳錦澤給一把拽回來。
陳錦澤把薑妍推到杜笙懷裡,立刻吼道:“快快快!搬東西!拿東西抵門!”
方景和杜笙不知道他看見了什麼,但見他神色那麼慌張,立刻把就近的冰櫃和桌子推了過去,將門堵住。
緊接著,幾人迅速持槍後退,拿槍口對準了門。
幾人死盯著門口,明顯聽見了門外傳來的巨大聲響,仿佛是巨人走路時所發出的“砰砰”聲。
到底是什麼東西,讓陳錦澤和閃電如此害怕?
緊跟著,門被什麼東西猛烈撞擊著,隻這麼幾下,那門板仿佛要從天花板上生生剝離,整個地麵都在顫抖。
方景問:“老陳,你看見了什麼?”
“媽的,怪物!”陳錦澤覺得這個世界太特麼魔幻了,他剛才看見的東西,身高快三米,腦袋都頂到了天花板。
那東西十分強壯,渾身都是肌肉,一個胳膊抵得上陳錦澤兩個大腿那麼粗。而且臉上全是膿包,看起來十分駭人。
陳錦澤沒被那東西的身材嚇住,倒是被他臉上的膿包個惡心到了,簡直不忍直視。
“砰”地一聲,那東西撞開門衝了進來,站在門口攥緊了拳,深深吸了幾口氣。
四人槍口對準他,一陣射擊。
然而奇怪的是,這人並沒有倒下,而是提著兩把巨型砍刀朝他們走了過來,身體宛如銅牆鐵壁般,子彈打在他身上,居然發出“砰砰砰”地聲音。
他們這才發現,這人身上穿著厚重的鋼甲,將皮肉護得密不透風。頭上也裹住了一個頭盔,臉上壓根不是什麼膿包,而是鐵鑄的麵具,凹凸不平,光線不充足的情況下,看起來宛如膿包一般。
怪不得這人走路會發出“砰砰砰”地聲音,他的體重加上他身上密不透風的鋼甲重量不少於兩百公斤。
陳錦澤:“我靠,鋼鐵俠?”
“低配鋼鐵俠。”薑妍往後退,又往他腦袋上打了幾發子彈:“這人拖著一身鋼鐵是怎麼上船的?他身上是什麼鐵?怎麼連子彈都打不穿?”
那人在子彈的阻力下,步步朝他們逼近。
方景退到了一張桌子後,喘了口氣對他們說:“這大概是IF組織發明的新型人肉武器,經過特殊訓練,這樣的人恐怕已經不能被稱為一個完整的人了,隻怕靠藥物才能勉強活下去。”
杜笙想到了什麼,說: “這個人應該注射了一種叫TU的新型激素藥,讓人在短時間內感到興奮,有點類似於興奮劑,它可以在短時間內把人體所有潛能激發而出。但這之後,這個人差不多也就廢了。”
方景點頭:“沒錯,這種戰法無異於人體炸.彈,卻比人體炸.彈更難纏。”
就在這時候,跟前的這個鐵甲人停下,而他身上有聲音傳了出來。
無線電裡響起了一個男人的阿拉伯語,而這個信號來自於不遠處的海域。
薑妍見杜笙眉頭皺狠,問他:“怎麼了?”
杜笙回答:“他們在這人身上放了定時炸.彈,一個小時後爆.炸。那邊提出交換條件,要我們三個人當人質,否則,整艘船會跟著爆炸。”
陳錦澤爆了句粗口:“這些人還真是無孔不入,看來他們是鐵了心要抓笙笙啊。不對……三個?還加上我和杜老大?”
杜笙點頭:“嗯,對方點名了要我們三個。”
陳錦澤記得直跳腳:“臥槽,抓笙笙就抓笙笙,關澤澤什麼事?澤澤躺著中槍啊。”
方景又對著鐵甲人開了幾槍,子彈用光,他罵了一聲,想請求支援,操蛋的發現信號被屏蔽。
方景丟了槍,抽出一把匕首,準備進攻。
而鐵甲人看中了最弱勢的方景,“轟轟轟”朝著他衝了過去,將他撲倒在地。
也就在刹那之間,鐵甲人手上砍刀落下去,生生砍斷了方景的小臂。
這一係列事件發生地太快,他們三人壓根就沒反應過來。
“啊——”
聽著男人一聲慘叫,杜笙立刻衝過去,一腳踹在鐵甲人臉上。
“鐺”地一聲,這一腳如杯水車薪,對方仿佛沒受到任何傷害。
杜笙成功惹起了鐵甲人注意,他起身,想撲倒杜笙,杜笙對準他眼鏡部位打了幾槍,讓對方動作有所遲緩,趁這空檔,他就地一滾到了一邊,拖著胳膊被切斷的方景躲到了一個灶台後。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腦子裡突然蹦出來一連串緊急止血的方法,他仿佛已經不是第一次給斷肢的人止血。
杜笙吼了一聲:“小悅陳錦澤!掩護我!”吼完這一聲,他迅速脫下外套,給方景紮住斷臂創麵止血,給他把創麵緊緊裹住。緊跟著,他又從消毒櫃裡取出一個圍裙將方景的斷臂裹住,丟進了保溫箱裡。
閃電不知道從哪兒叼來了冰塊,杜笙立刻從它嘴裡接過冰塊一股腦兒倒進了保溫箱。
杜笙把方景塞進了一個櫥櫃裡,又把閃電給塞進去,拉過椅子給抵住。
“沒子彈了!”
那邊的薑妍吼了一聲。薑妍腦子裡滾過方景的斷臂,腦仁炸裂疼,眼底殺意更盛。
杜笙的槍也沒子彈,順手取過了牆上的砍牛骨的刀,丟給了薑妍一把。
薑妍接住砍刀,退回杜笙的位置。
他們和鐵甲人隔了一個灶台,由於不能正麵對杠,便和鐵甲人玩去了轉圈遊戲。
薑妍剛才和鐵甲人對杠了一把,拳頭打在他身上,直接就腫了。陳錦澤壓根不是鐵甲人對手,直接爬上了天花板,把自己卡在了天花板角落,瑟瑟發抖,不敢下去。
鐵甲人身軀笨重,壓根沒辦法爬牆,隻能仰著頭,衝著陳錦澤豎起了一個中指。
陳錦澤回以中指:“fuck!!”
鐵甲人隨手抓了一把刀,朝天花板上扔過去。
然而陳錦澤取了彆在腰間的平底鍋,“哐當哐當”一陣後,把鐵甲人丟上來的刀全部擋了下來。
陳錦澤再次對他豎中指。
鐵甲人氣得原地跺腳,衝他“吼”了一聲。
就在陳錦澤吸引火力的空檔,杜笙發現了鐵甲人的弱點,他盯著鐵甲人頭盔和身體鎧甲的連接處說:“看見了嗎?他的頭盔和鐵甲連接處,不是無縫連接,抬頭的時候就會有縫隙露出來,那裡就是他的弱點。”
陳錦澤一聽,吼道:“那我吸引他的火力讓他保持抬頭,你們找機會砍它脖子!”
杜笙轉頭問薑妍:“小悅,我記得你用刀的功夫也不錯,有沒有信心?”
“嗯?”薑妍不記得在杜笙跟前用過刀。她一時腦子沒轉過彎,點頭:“沒問題。”
杜笙握住她的手,說:“待會我先吸引它的注意力,攻擊他的下盤。在他低頭的瞬間,你爬上灶台,然後由陳錦澤吸引他的注意力,他抬頭的瞬間,你就一躍而起朝他脖頸砍去,明白了嗎?”
薑妍點頭。
杜笙鬆開她的手,繞過灶台,來到鐵甲人身後,朝他後腦勺砸了一個鍋。
“哐當”一聲,鐵甲人轉過身,怒氣衝衝望著杜笙,準備朝他衝過去。
然而就在這時,陳錦澤也把手上的平底鍋朝鐵甲人丟過去,並且大吼一聲:“FUCK!FUCK!我日你個仙人板板!Look me!!”
陳錦澤用了吃奶的勁兒吼出聲,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從天花板上掉下去。
鐵甲人氣得又轉過身,發現陳錦澤丟了平底鍋,立刻得意洋洋,又抓了一把刀,對準了陳錦澤,準備丟過去刺中他讓他掉下來。
然而就在鐵甲人抬頭望著陳錦澤時,灶台上的女孩突然衝刺而來,握著砍刀對準了他的脖子一躍而起。
“撲哧”一聲悶響,什麼東西重重落地。
薑妍從灶台上一衝而下,由於受到鐵甲人脖頸的阻力,衝力減小,穩穩落下,單膝跪地。
她整個虎口陣陣發麻,臉上濺了滿麵腥臭。
隻聽剛才那聲音,不用看身後的情況她就知道,她成功了。
把自己卡在天花板的陳錦澤看著濺了渾身血的薑妍:“…………”喉嚨一陣乾燥,吞了口唾沫。
她深吸一口氣,打算酷酷地站起來。
然而剛站起來,帥不過兩秒,腿一軟,朝下跌。還好杜笙及時衝過來,將她整個人摟住。
薑妍整個人靠在他懷裡,抬起小臉,拿下頜抵著男人胸膛,眨著一雙明亮的眼睛對他說:“你又占我便宜。”
此刻,杜笙盯著懷裡這個滿臉是血,卻麵容稚嫩的女孩,眼神很是複雜。
男人抬起手,撫上她的臉,掌心明顯在顫。
此時的女孩滿臉是血,宛如地獄修羅,可她那雙眼睛裡,卻是極致的清澈。她嘴角勾著笑,酒窩淺淺,天真無邪。
他耳畔忽然響起一段話,恍若隔世。
“小悅,你是這上海灘的修羅,也是拯救百姓的佛陀。”
“我從來不是什麼佛陀,我就是個殺狗東西不眨眼的女修羅。程灃,你抬舉我了。”
“程灃,你這25歲生日,許的什麼願望?講來聽聽可否?”
“沒什麼,就是希望中國和平。希望小悅生活順遂,像個普通女孩一樣活著。”
“你這個願望真的太不切實際了,如今亂世,你方唱罷我登場,什麼時候才是個頭?要我像普通女孩一樣活著,就更不可能了!你知道這上海灘有多少人盯著我嗎?隻要我從這把椅子上走下去,立刻就會有人來要我的命。我想成佛陀,卻總有人逼我成修羅。程灃,你總說要撈我出苦海,我信你,你也有這個能力。你心裡如果一半裝著我,早便拉我出了這苦海。可你心裡裝的全是這破碎河山,沒有我一席之地。”
小悅,程灃欠你太多。
……
薑妍發現杜笙今天總是不在狀態,總出神。
她抬手揪住他的臉頰,捏了一把他臉上的肉:“彆發呆了,走了,方隊還等著救命。”
定時炸.彈就在鐵甲人的頭盔裡,陳錦澤忍著惡心從頭盔裡把炸.彈取了出來,然後拎著往外走。
他們在中廳集合,方景被送到醫生處救治。
醫生是權威醫生,穿上醫療用品也挺齊全,很快便給方景做好了處理。但是接肢手術,船上做不了,得去醫院。
從航線來看,離他們最近的國家是南州芽,這裡過去大概需要一個半個小時。
航線更改,前往南州芽。
小五拿到炸.彈後開始做拆除,可等他打開炸.彈,看見裡麵的排線時,說:“這炸.彈不能拆,一拆就會爆炸,隻能等它自然爆炸。”
倒計時還有三十五分鐘。
陳錦澤說:“那就不拆了,直接扔海裡,三十五分鐘後咱們也走的足夠遠了,它炸不到我們。”
小五搖頭:“不行。這炸.彈雨水會立刻爆炸。”
陳錦澤驚訝:“臥槽,怎麼可能?剛才那些人可是走水路上來的!”
“炸.彈是他們上了甲板後才啟動的,這炸.彈不能沾水,遇水立刻爆炸。”
“那我們找個塑料袋,把它裹起來,然後丟進海裡。”
薑妍提議說。
小五:“不成,這炸.彈隻要丟下去,觸及水麵,浪潮波動同樣會導致它爆炸!”
薑妍:“…………”
陳錦澤:“臥槽那要怎麼辦,總不可能找個孫悟空給帶上天去吧。”
“或許,真的可以試試上天?”薑妍說:“貨船上有直升機,如果開直升機升空,再丟下去,這樣就不會炸到船了!”
“還有二十五分鐘。”陳錦澤一拍大腿:“快快快,說乾就乾彆磨嘰!再磨嘰就來不及了!”
薩瓦卡用英語問那群特種兵,誰會開直升飛機。
大家搖頭。
薩瓦卡也做了個攤手的手勢:“我們也不會。”
薑妍:“…………”真後悔自己沒去學開飛機!
就在這時候,杜笙站了出來,他說:“我去。”
薑妍心口一跳,下意識拉住他:“你鬨什麼?你不是說你不會開飛機嗎?”
她還記得五年前,杜笙總跟她說,他老做噩夢。
夢見自己開飛機帶她出海,卻遭遇飛機失事。
薑妍問他是否會開飛機,他搖頭說不會。
他說自己最怕兩件事,開飛機和遊泳。
所以他從來沒學過這兩項技能,從來也就克服不這兩項技能帶給他的恐懼感。
杜笙反握住她的手,抱了她一下,下巴擱在她肩膀上,一側臉,貼著她耳廓說:“等我回來。”
薑妍也有心理陰影,曾經的程灃就是這樣開著飛機走了,墜入海中。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讓她感到有些窒息。
薑妍抓緊了他的衣服,不想讓他走。
有人催促說:“我們時間不多了。”
杜笙鬆開薑妍,立刻從小五手上取過了炸.彈,快步往外麵甲板上走。
在上直升機前,薑妍衝過去,撲進他懷裡,緊緊地抱住了男人的腰身。
這是她第一次,第一次這樣主動地抱他的腰身。
男人的胸膛足夠結實,腰身也足夠精壯,極具安全感。
杜笙摟著她的後腦勺,下頜在她頭頂蹭了一下,說:“等我回來。程灃欠你的,今生還。杜笙欠你的,一並還。”
薑妍一怔,抬頭一臉錯愕看著他。
“你……”
杜笙沒有做過多解釋,隻是衝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他俯身下去,輕輕地在她嘴唇上啄了一口。
薑妍隻覺渾身酥麻,腦袋裡都是“轟隆隆”的聲音。
直升機盤旋升空,她才緩慢地抬起手,呆呆地捂了一下酥麻的嘴唇。
……
他雖然有心理陰影不敢去學開飛機,但是看過很多相關的書籍,也算有紙上談兵的經驗。雖然這架直升機與杜笙記憶中的不同,可他將兩世記憶相結合後,有些東西也就融會貫通了。
杜笙看著時間,心裡默默地算了一下貨船前行的速度,飛機的速度,推算了一下兩者之間的距離跨度後,又迅速計算炸.彈下墜的速度。
所有數據在他腦中有了一個清晰的概念後,他掐準時間點,把炸.彈丟了出去。
杜笙望著下麵的炸開的火花,眼前瞬間又浮現出了很多畫麵。
那個女孩的音容笑貌,在他腦海中無限播放,他冷俊的麵容上浮現一抹微笑。
原來,所謂的一見鐘情,不過是前世之執念。
所謂的一眼定終生,也不過是前世的遺憾。
如今之中國,國泰民安。他想給她的,也終於能實現。
她不知道的是,程灃的心裡不是沒有她。
程灃心裡,一半是國,一半是她,才更想用天下太平為聘,給她一個最美好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