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儼道:“幾位長不必憂心,淩虛派的貢船下個月便要起航,端看宋峰寒不識趣了。”
淩長又道:“殷還太單純了,對宋峰寒的伎倆一無所覺。”
夏侯儼沉吟道:“殷到底欠缺些曆練。”
謝汋哂笑道:“前世他倒機靈,可惜機靈的容易壞事,那回真嚇了我一跳,他竟然僅憑一味藥幾本藥材賬簿,便猜到我們要做什麼,想帶著嫣兒出逃,不但機敏,膽量也大,可惜。”
他突然提起當年那個凡人女孩,便似他們合謀殺死掩埋的屍體翻出來,幾人都些尷尬。
謝汋卻不以為,接著道:“機靈的不好拿捏,的又太過天真,世難兩全之法。”
許長道:“當初若非阿爻堅持,我想他抱回宗養大的。”
章長道:“阿爻他自己的考量。”
淩長向夏侯儼道:“畢竟下一代昆侖君的人選,須好好培養,論天分論心性論胸襟,小輩中都沒人能與他匹敵的,欠些城府,好在還時,琢磨琢磨,假以時日,當能肩負起職責。”
頓了頓又道:“淩虛派那邊,你還盯緊一些。”
夏侯儼頷首:“且看他沒表示。”
淩長道:“加一成算便宜他了,要不沒合適的人選,單憑他這次擅作主張,這位子也不能讓他坐穩。若識趣便罷了,若不識趣……”
他冷哼了一聲:“我們重玄也不好欺負的。”
……
姬殷一行遵照掌的吩咐,在淩虛派多留了七日,那冥妖始終不曾現身。
最後一夜,師兄妹幾人照舊守在蓬萊島以防萬一,冷嫣則留在方丈島他們先前布下的護陣中。
夜中宵,冷嫣照例在院中布好了護陣練劍,若木則無所事事地坐在庭院中央一株靈槐的枝椏上看她練劍——從那晚在海邊第一次看她練劍起,樹神似乎現了其中不為人知的樂趣,從此夜夜都在一旁饒興味地看她被八個高兩重境界的傀儡人圍攻。
冷嫣練劍時渾然忘我,當他不存在,偏偏他百無聊賴時還要同她扯閒篇。
靈槐經東不凋,掛了滿樹雪白的槐花。若木摘了一朵抿在唇品嘗淡淡的芬芳:“吩咐你那傀儡一聲,明日早晨讓廚子加一道槐花餅。”
他說著摘了一把槐花向劍陣中拋下,瑩白花朵頓時被劍氣割成千萬片,如漫天飛雪紛然落下。身為一棵樹,他對彆的草木在沒什麼憐惜之心,吃還罷了,還要糟蹋。
冷嫣在刀光劍影中穿花蝴蝶似地飛舞,竟然還能分出心神來刺他:“你不嫉妒彆的樹會開花?”
若木長葉子不開花,冷嫣早就懷疑他豔羨彆的草木能開花,故此喜歡自己打扮花枝招展,連衣裳都挑帶花的。
若木冷哼了一聲:“誰說本座不會開花?”
冷嫣道:“難道你開過?”
若木道:“本座不想開,又不不能開。”
冷嫣道:“什麼顏色的?”
若木一噎,隨即揪了一把槐花碾碎在長指:“與你何乾,橫豎不會開給你這種凡夫俗子看。總之不這些庸俗妖豔,格調全無的東西能比的。”
冷嫣輕嗤了一聲。
若木道:“你不信?上窮碧落下黃泉,就沒任何一種花能本座媲美,可惜你永遠也看不到。”
冷嫣“哦”了一聲:“那可真遺憾。”
可從她的語氣聽不出絲毫遺憾。
若木冷哼了一聲,彆過頭去,望著遠處的海麵。
冷嫣也不理會他,專心應付傀儡們淩厲的攻勢。
過了許久,若木涼涼道:“人快死了。”
冷嫣掀了掀眼皮:“誰?”
若木向東方一指:“重玄那姓姬的小修士,你那舊相識。”
冷嫣瞳孔一縮,神魂凝出一把利刃,瞬斬斷傀儡絲,八個傀儡人頓時化作紙人燃燒起來,轉眼之成了飛灰。
“出什麼事了?”冷嫣擦擦麵頰上的血,她渾身上下的血口子在迅速愈合。
她雖然修為深厚,目力過人,到底人非神,不像若木那樣時時對方圓千萬內的一切無所不知、洞若觀火。
若木道:“冥妖,嘖,還雌的。難為那小修士三腳貓功夫,還能苦撐一刻鐘。”
冷嫣聲音寒如碎冰:“為何不早說。”
若木道:“你又沒問,本座為什麼要說。”
他眯了眯眼睛:“他的死活與本座何乾,你倒很在那小修士。”
不等他說完,冷嫣一陣風似地向蓬萊島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