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真相(2 / 2)

那個替身回來了 寫離聲 8406 字 10個月前

許青文的魂魄飄到她麵前,低著頭冷冷地看著她。

儘管猜到了結果,血淋淋的真相擺到她麵前,她最後的絲僥幸和幻想也破滅了——他欺騙了十親手殺死的,千真萬確是妘素心的女兒。

換來的就是這麼頭白眼狼。

她的神魂本就殘破堪,凝魂咒也隻能讓她勉強維持清醒,她感到神智正在漸漸模糊,跪倒在冷嫣麵前:“奴婢愧對主人在天之靈,奴婢罪該萬死……請少主賜奴婢個魂飛魄散,以慰元君在天之靈。”

冷嫣淡淡道:“你必對我說這,我也是你的少主。”

若木冷笑道:“怎麼,隻有你家少主的命貴重?若她當真是個凡人,你便心安理得殺她了?”

許青文無言以對,張了張嘴,低下頭來,悔恨的眼淚斷從眼眶中流出,化作陣陣煙霧消散,她的魂魄也慢慢變得越來越虛淡,她的目光重變得空洞呆滯起來,口中喃喃地喚著“小姐”,在太極台周圍飄來蕩去。

沒有人將她的魂魄收起,因為沒有人顧得上她。

章遠猶如五雷轟頂,腦海中片空白。

溫雅文士般的人像是下老了十。

郗蘭是冷家的女兒,那麼謝爻從凡帶回來的那個女孩,才是小師妹真正的女兒。

他為了救個贗品,殺了妘素心真正的女兒,非但殺了她,還淩遲了她的神魂,用剮碎的神魂來蘊養個贗品。

謝爻動手的時候,他都在,他都在洞外護法,他都聽到了那女孩的哭聲。

那是小師妹的女兒啊!

難怪他總是夢見小師妹冷冷地看著他,眼裡滿是失望,那真的是夢麼?還是她在天有靈,所以入夢來譴責他……

“小師妹,小師妹……”他閉上眼睛,眼前清楚地映出那道熟悉的倩影,他暗暗念了她幾百,默默將她在心裡藏了幾百,愛屋及烏地護著郗蘭,縱容她,為了複活她傷天害理、壞做儘也沒有後悔過。

章遠哭著哭著,便笑起來:“報應,這是老夫的報應……”

話音未落,他忽然拔出佩劍,毫猶豫地在眼前抹,鮮血飛濺,他的眼前片猩紅,緊接著便是永遠的黑暗。

眾人紛紛發出驚呼。

章遠溫和儒雅,為人謙退,在各大宗門中人緣錯,玉清門的蕭長老搖頭惋惜道:“章道友,這是何苦……”

弟席中有章遠的兩名親傳弟,飛身上前,左右地攙扶住他:“師尊為何如……”

章遠苦笑:“老夫心盲眼瞎,這對眼睛留著何用。”

另名勸道:“師尊便是為了闔宗上下數千弟,也該顧惜己,弟扶師尊回飛舟療傷……”

話音未落,章遠忽然雙手齊動,分彆抓住兩名弟的手腕,緊扣住他的脈門。

兩個弟驚呼出聲:“師尊這是……”

很快他便發出聲音了,因為章遠的修為正化作洶湧的靈力,源源斷地湧入他的經脈中。

兩人隻覺渾身滾燙,經脈幾乎要被大量靈力撐破。他會兒便滿頭大汗,識也渙散起來。

章遠邊將畢生修為傳給弟,邊叮囑:“你兩人切記,人這輩,心中可以沒有大義,但要有起碼的良知。你修的是大道,但首先是人。”

他頓了頓,澀然道:“老夫為人師表,能以身作則,枉為人師,亦枉為人,爾等以我為鑒。”

這番話說罷,他的經脈也已枯竭,隨著修為的喪失,他的形貌也開始衰朽,原本他看起來像個而立之的儒雅文士,眼下卻儼然是個齒搖發落的垂暮老人,眼窩裡還斷淌出鮮血。

章遠歎息聲,向著冷嫣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接著他站起身,回頭向謝爻道:“神君保重。”

說罷拄著劍當作拐杖,慢慢走到太極台邊,沿著台階往下走去。

關於宗門,他沒有句交。

他這漫長的大半輩,沒有什麼權欲,也沒有什麼遠大誌向,但也算為了宗門鞠躬儘瘁,他前半生唯的心願是看見小師妹平安喜樂,小師妹死後,便是守護她的宗門,守護她留下的血脈。

他這生中很少做違背良心的,知道喪儘天良,為了救小師妹的血脈,他也閉著眼睛做了。這麼多來,他時常在午夜夢回時滿身冷汗地驚醒,心底常有個聲音問他,小師妹當真希望你用這手段救活她的女兒麼?

血和著淚,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淌,他多想死了之,可是死太輕鬆了,他配。

謝爻默作聲地望著章遠消失在太極台邊,他沒有問他去哪裡。

他的眼神空洞木然,仿佛被抽去神魂的是他。

假的,這切都是假的,是幻境,是心魔,他反反複複地告訴己。

郗蘭癱坐在地上,背上冷汗涔涔而下,即便隻是片刻,生魂離體的滋味也好受。

冷耀祖最後絲幻想徹底破滅,時也顧得臉麵,跪倒在地,向冷嫣叩首:“弟從頭到尾並知情,求宗主念在弟鞍前馬後,給弟條生路。”

他回頭看了眼郗蘭,仿佛看到什麼洪水猛獸,忙膝行幾步躲得更遠:“弟沒有那樣蛇蠍心腸的姊姊……”

郗蘭聽這話,由火冒三丈,反倒有了力。

她直起身道:“冷耀祖,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毀屍滅跡的是你,殺死玄委宮那麼多侍從的也是你,你受了我多少恩惠,如今見我失勢了,倒先忙著撇清己,誰要認你這忘恩負義的弟弟……”

冷耀祖冷笑道:“是誰殺了撫育己長大的長輩?要論忘恩負義,誰能及得上你?”

若木嗤笑了聲:“你姐弟這麼吵下去永遠吵出個結果,如找兩個人來評評理。”

話音未落,便有兩個傀儡人帶著對頭發斑白的男女上來。

兩人這靠著上好靈藥的蘊養,身骨算得上硬朗,隻過因為在凡時常勞作,脊背有佝僂,遠如修士挺拔矍鑠。

冷家老夫婦倆剛被帶來地,對之前發生的無所知,兩人畏畏縮縮地看了眼四周烏泱泱的人群,還有尊座上那儀表堂堂、金尊玉貴的道君仙,手腳都知往哪裡放。

冷耀祖失聲道:“爹,娘,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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