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 / 2)

當然,從前他除了沈懷洲,也沒彆的朋友,不清楚這個年紀的男生是不是都這樣,反正貓嫌狗不待見的。

荊垣縮回手,試圖分析,“你學習不錯,家裡管得緊,而且正值高三,不好好學習,瞎湊什麼熱鬨?”

林玉生道:“我不是在湊熱鬨。”

沈懷洲忽然插話,“你想乾什麼?”

對於沈懷洲,林玉生保持著一種疏離的禮貌,既不迎合,也不開罪,“我想做兼職賺點錢。”

沈懷洲皺眉,“你缺錢?”

從前林玉生從來沒跟他展露過這些。

他隻知道林玉生的家裡條件一般,但溫飽是夠的,母親對他不錯,從來不會虧待他。

沈懷洲問:“什麼時候的事情?”

什麼時候,林玉生缺錢他都不知道?

雖然他高中時候對林玉生的關心不多……但他們朝夕相處,這種事情他怎麼會不知道?

林玉生卻一頭霧水,什麼什麼時候的事情?

沈懷洲反應很快,已經意識到自己越界和唐突,按捺下來,扶了扶眼鏡,恢複平淡,“大家都是同學,沒想到你缺錢到需要做兼職。”

這話聽上去也沒多好聽。

卻中和了林玉生的疑惑。

林玉生是想攢錢給他媽做體檢,但這種事情,他也沒必要跟沈懷洲解釋,於是默認了自己缺錢,對著荊垣道:“所以,我都缺錢缺成這樣了,你能不能幫幫我?”

他跟荊垣說話時,帶了點和母親撒嬌時的腔調。

不管從前還是現在,他基本沒有和朋友相處的經驗,唯一的經驗,就是一直追隨在沈懷洲身後,仰望著沈懷洲的背影。

可沈懷洲是不會理會他的撒嬌的。

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甚至不能像普通朋友那樣隨心所欲,林玉生在他麵前說每句話時,都要反複在心裡過三遍。

現在,一個平等的荊垣出現在他麵前,哪怕他的靈魂比荊垣年長許多,也擺不出來大人的譜。

荊垣聽得莫名臉紅。

索性他是黑皮,臉紅也看不出來。

“我也沒說不幫……”荊垣說到一半,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太不值錢了,“那老師布置的作業……?”

林玉生道:“都給你抄。”

荊垣“勉為其難”道:“那行吧。”

林玉生高興到眼睛都亮起來。

正要轉過身去,卻聽見旁邊沈懷洲重重把杯子放在桌麵上。

嘈雜的班級有一瞬間的安靜。

林玉生的注意力終於轉向了沈懷洲,表情卻是一臉的困惑和莫名其妙,不明白剛剛沈懷洲是在乾什麼。

沈懷洲垂眸,“手滑。”

安靜的班級瞬間又恢複了吵鬨。

林玉生似乎信了他的說辭。

這時,荊垣又湊上來,戳了戳他的背,“哎,語文作業呢?”

林玉生:“……”

他極其無語,卻還是把作業找出來,遞給了荊垣。

沈懷洲看得分明。

林玉生嘴上嫌棄,但和荊垣互動時……分明是開心的。

從前林玉生的目光隻會停留在他身上,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他距離林玉生這麼近,林玉生卻隻顧著和其他人說話。

從來沒有。

這樣的林玉生,讓他感覺十分的陌生,記憶中好像從沒見過林玉生露出這樣的笑容、這樣活潑的語調,簡直像換了個人。

這段時間,林玉生根本沒主動和他說過話。

哪怕他主動開口,得到的也都是禮貌而敷衍的回答。林玉生甚至還會衝著他笑,可笑容也不是真心的,隻是出於客套。

這不是八年前林玉生能擁有的狀態。

可要是八年後的林玉生,又怎麼可能不理他?

也根本不可能和荊垣這樣的人攪和在一起。

沈懷洲心中終於冒出一點後知後覺的危機感,這令他十分煩躁,看著荊垣手中的作業,很想直接動手搶過來。

林玉生已經整理好筆記,衛生紙堵住耳朵開始背單詞。

他的神情很專注,嘴中念念有詞,認真到好像世界上就剩下眼前的單詞。

這一刻的林玉生,沈懷洲又是熟悉的。

不管是學習還是工作,林玉生永遠都是認認真真,哪怕不能超過有天賦的人,也要當最勤奮的那個。

工作後,經過林玉生安排的日程,都舒適妥當。

所有林玉生經手的案子,一次錯都沒出過。

他們兩個搭配在一起,永遠都能搭配出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沒人比他們更相配。

沈懷洲將所有情緒掩藏於鏡片之下。

然而麵前的教科書,卻無論如何都看不進去。

*

課間依舊是嘈雜吵鬨的,上了幾天的課,林玉生發現他已經把學習知識全忘光了,為了應付下一次月考,隻能多用功。

一個同學瘋也似的從教室前門跑進來,拍了拍講台。

“號外號外,咱們下節體育課照常上!”

班級裡陷入一陣沸騰。

隻有經曆過高三的學生才知道,體育老師沒感冒發燒腰酸背痛是多麼難得的事情,他們開學還沒一個月,體育老師已經請了四個星期的病假。

他們班的老師不是不給體育老師活路,是不給他們這群學生活路啊!

“我去,這學期還沒和體育老師見過麵,咱們會換老師嗎?”

“不知道,先去操場集合。”

林玉生從書本中抬起頭。

荊垣是體育課代表,已經早早去了操場。原本他們這群學生都不是特彆的喜歡體育課,但是在教室裡待久了,也會出現逆反心理,於是在林玉生還沒反應過來時,教室裡已經沒多少人了。

後排剩下林玉生和沈懷洲。

林玉生能通過少喝水控製生理反應,卻不能不去上課。

沈懷洲沒有要動的意思,林玉生和他僵持著,也一直沒動。

眼看上課鈴都要打了,林玉生在心裡歎口氣,合上了課本,“沈同……”

“林玉生。”沈懷洲忽然叫了他一聲。

林玉生心中一沉,臉上的表情十分平和,“怎麼了,沈同學?”

沈懷洲與他對視,眼鏡遮擋著他的雙眼,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微微的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是不是,害怕我?”

兩人隔著玻璃鏡片,四目相對。

心思各異。

“或者說,”沈懷洲道,“不想接近我?”

各懷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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