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為人冷淡,此時卻難得地惱了,她附和:“誰人不知陛下屬意您做太子妃,雖然並未正式賜婚,但您和太子自小青梅竹馬,最為親近,太子鐘情您,您也愛慕太子,此時表姑娘橫插一腳……”
沈蕪納悶打斷:“等等,誰說我愛慕太子了?”
芍藥朝她看過去,阿棠也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你們不會都以為我喜歡太子吧?”
兩個婢女對視了一眼,紛紛點頭。
沈蕪沉默了,這個誤會似乎有些大。
前世嫁給太子是有婚約在身,她會應下這門婚事也並不是因為喜歡,是因為阿爹信任太子,信任嘉宗皇帝,阿爹當時遭人暗害,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臨終前隻想著給她這個女兒找個能托付終生的人家,看著她嫁人。
後來發現一切都是騙局,她和阿爹,整個沈府,都是權力的犧牲品,所謂的暗害也是事先計劃好的。
她身子不好,早晚都是要死的,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阿爹和沈府上下那麼多口人命。
上一世的仇雖然了了,可這一世那些事是否會發生還未可知。她躲都來不及,怎會還愛慕他呢?
她鮮少出門,宮裡卻總有人來探望她的病,有時是皇後派女官來,有時是太子親自來,她沒多想,總以為是皇室的人憐惜她父親上陣殺敵,家中又無母親照料,故而才對沈家施以關懷,彰顯皇恩。
原來早就存了這樣的心思,叫所有人以為皇家重視沈家,沈家獨女早晚會是太子妃,叫其餘世家大族都歇了心思,斷了她的後路。
如今重來一世,沈蕪定會全力阻止這一切的發生。這婚約定不能成,若是太子喜歡彆人,這反倒是沈蕪樂見的事。
“我從未愛慕過太子。”她說。
對麵的房間突然打開,小二將菜品端了進去,主仆三人扒著門縫默契地噤聲看著。
對麵的房門重新合上,阿棠急得險些把腦袋從門縫裡擠出去。
她接著方才的話繼續說道:“姑娘你就是太善良了!表姑娘都做出這般不地道的事了,您怎麼還無動於衷呢?!怪道每回太子來探望您,她都巴巴跟上來,她這是在和你搶男人!”
阿棠以為沈蕪在強顏歡笑,殊不知沈蕪當真沒把太子放在心上。若不是為了阿爹,她怎會跳入深宮那個火坑。
“且不說您喜不喜歡太子,大家都以為你們是一對,楚姑娘她應該也是知道的,她明知你們交好,還做出這般醜事!難道不是故意為之?她難道還不壞嗎?”
沈蕪從未愛慕過人,不懂為何愛情能叫人昏了頭。她若是愛慕一個男子,定會去問那男子可心儀她,問他是否還喜歡旁人。
若是叫她發現那男子三心二意,她斷不會再繼續糾纏。
楚輕瑤如何想的,沈蕪並不清楚,也並不關心。
她的心思都在如何利用今日之事上,這一趟不能白來。
大概是思慮的事太多,頭慢慢開始發昏,蹲在地上漸漸體力不支,身子軟了下去,一股股惡寒順著脊梁往上竄,沈蕪難受極了。
耳邊阿棠的抱怨聲漸漸模糊,額頭上突然貼上了一個冰涼的手背。
好舒服啊,好涼快。
“糟了,姑娘燒得更嚴重了。”芍藥難得焦急,當下果斷地決定,“姑娘,奴婢帶您回家。”
沈蕪的心底突然劃過一道光亮,某個念頭一閃而過,她滾燙的手掌按住芍藥試圖攙扶自己起身的胳膊。
她撐著最後一絲力氣,將門一把拉開,咣當一聲響,把隔壁屋的孟五嚇了一跳。
孟五往陸無昭身上看了一眼,男人煮茶的步驟已經進行到了最後一步,動作行雲流水,並未因為旁的動靜而受到影響。
沈蕪快要堅持不住了,得速戰速決。她氣弱地對兩個婢女交代:
“待會使勁兒喊,莫讓旁人碰我。”
她說完,便咬咬牙,一把推開芍藥,扶著門框踉踉蹌蹌走出去,還沒走兩步,人軟綿綿地倒在了走廊裡。
她的話很輕,卻一字一字都落在了隔壁耳力極好的兩人耳中。
她跌倒的身子正好撞進陸無昭的視線裡。
陸無昭輕啜慢飲杯中茶,片刻後放回桌上,抬眼向外看。
芍藥機靈,很快領會主子意圖,用力呼喊,“姑娘!姑娘您怎麼了?您彆嚇唬奴婢啊!”
阿棠不知道沈蕪何意,她隻知道沈蕪燒昏了,急得不行,真情實感地哭天搶地,哭喊聲真切又洪亮,整個二樓的食客隻怕都能聽到。
有人好奇地打開門,樓下的小二也循聲上了樓。
太子在房中自然也聽到了吵鬨,他本來沒放在心上,正攬著楚輕瑤調笑,楚輕瑤卻有一瞬間分神。
見她走神,有些不悅,“怎麼了?”
楚輕瑤心裡一慌,忙跪在地上,“太子息怒,是阿瑤錯了。”
陸之澤滿意她認錯的態度,臉色稍緩,淡聲道:“嗯,起來吧。”
楚輕瑤起身,坐回到太子身旁,猶疑地往門的方向看了兩眼,“我似乎……聽到阿棠的聲音了。”
阿棠是沈蕪的婢女,陸之澤很清楚。
他臉色變了變,聽到這話,將手臂從楚輕瑤懷裡抽出。
外頭的吵鬨還在繼續,楚輕瑤又聽了片刻,擔憂地望著陸之澤,“好像是她們。”
她有點害怕,背著沈蕪與太子私會是她不對,但她實在想念太子,實在忍不住。
她眼前撩起一陣風,陸之澤起身往外走,毫不留戀地把她丟在這裡。
楚輕瑤咬著下唇,眼圈微熱。她放在腿上的手緊了緊,深吸了口氣,猶豫了片刻,也起身跟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阿蕪:人齊了,不錯,我要開始表演了
陵王:喝茶看戲vip坐席
ps:注引自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