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搭好戲台(1 / 2)

趙曲在陵王這裡吃了閉門羹, 無他,隻因陸無昭此刻心情不好。因為沈蕪走了,他心情不好。

他心情不好, 所以就算是皇帝親自來, 他不想見也可以不見。

趙曲隔著門板, 冷汗嘩嘩直冒。

他輕輕敲了敲門, 裡頭傳來男人低沉隱約的聲音:“滾。”

趙曲的手微微顫抖,隻有四指的手指蜷縮成拳,垂了下去。

他的右手少一根手指, 失去的那根小指是被陵王斬去的。

那年陵王弱冠, 弱冠禮後, 趙曲受皇帝的暗示,往陵王的房裡送了兩個自願暖床的女子,美名其曰,助陵王殿下曉通人事。

那夜陵王醉了酒, 發了狂, 將那兩個企圖爬床的女子當場分屍,送人去的宮人無一幸免,陵王府血流成河。

趙曲得知消息前去查看時,也被陵王鞭打了一番,最後還是皇帝派人來傳旨, 求陵王手下留情,饒他一命。

最後陸無昭隻小懲大戒, 斷了趙曲的一根手指。陵王此舉意為警告皇帝, 不要對他的事指手畫腳,他不喜歡身邊有人近身,不管是哪裡來的人, 他都十分討厭。

趙曲捂著受傷的手,疼得臉色蒼白,回到了思政殿。按理說,皇帝應該會惱怒,畢竟是被陵王打了臉麵,但皇帝沒有。皇帝隻輕描淡寫地將此事略過,絲毫不再提昨夜的事,仿佛從未發生過一般。

趙曲也是這一刻才意識到,陵王這個隨心所欲的性子,除了是皇帝縱容出來的以外,也是因為陵王了解皇帝,知道自己如此做不會被懲罰,他有恃無恐,所以才會如此猖狂。

也是那個時候趙曲才清楚地意識到,陵王越瘋,皇帝越喜歡。

昨夜聽聞陵王遇襲,生死未卜,皇帝叫他第一時間過來探望,他來過一次,隻是當時被擋在門外,他無奈回宮將情形稟明皇帝,皇帝隻點頭說知道了,叫他今早再來一次。

趙曲對吃閉門羹這事習以為常,他沒有幾回是能被順利放進來的。陵王未醒,或是他不想見人,趙曲就是在門外以死相求,也不可能如願。所以他十分不願到陵王府來,每回來都沒有好事。

雖然不被待見,但他還是強忍著恐懼,兢兢業業地完成著嘉宗皇帝的囑托。

“殿下,陛下說,您不必有心理負擔,三皇子已被貶為庶人,罪民陸之澤所作的大逆不道之事陛下都聽說了,他像您道歉,並且吩咐老奴來看看您的傷勢,看您需不需要宣個太醫來瞧瞧。”

“……”

趙曲擦了擦額角的汗,“還有就是,聽說罪民陸之澤的屍首被您帶回了昭明司?陛下說……陛下說能不能將屍體送到宮中?”

雖是罪民,但陳皇後那邊還沒個交代,陳閣老雖已不理朝務,但……也得給那邊一個交代,不能陸無昭說將人殺了就殺了,殺了以後連個屍首也不給留,那畢竟也是皇後的親子……

“……”

屋內依舊沒有動靜。

趙曲覺得自己的斷指處又在隱隱作痛,“殿……殿下,還有就是,陛下問您何時能進宮一趟?有、有事……”

“……”

“還、還有……”趙曲深吸了口氣,“老奴出門時遇上沈姑娘了,她似乎哭、哭了,您……您怎麼說也與沈姑娘定了婚約,陛下說,請您多擔待些……”

嘭——!!

花瓶狠狠砸在地上的聲音。

殿內傳來低啞又憤怒的一聲:“滾。”

趙曲腿一軟,險些跪下,“那您、您好好休息,老奴這就滾!”

他晃了晃身子,扶住頭冠站穩,踉踉蹌蹌地往外走。

出院子時,迎麵遇上一老者帶著一平民少年走來,是趙曲方才見過的那位,扶著孟五的那個少年。

“哎公公大人,真是巧,又遇上了!”程時笑道。

趙曲的臉色微僵,心有餘悸地往寢殿看了一眼。

他沒什麼心情敷衍這些賤民,擺了擺手,與二人擦肩而過。

突然想起來什麼,又轉身叫住那位老者。他見對方穿著寒酸,隻當對方是普通的民間庸醫,本也沒抱什麼希望,隨口問道:“裡麵的貴人傷勢如何?”

崔神醫挑了挑眉毛,鼻孔朝天,“隻是身上捅了兩個窟窿而已,還死不了。”

“你!放肆!”趙曲氣得七竅生煙,“怎能如此詛咒陵王殿下?!”

“哦,可他就喜歡讓我看病,怎麼,你去告狀啊。”

趙曲惡狠狠地看著眼前這個頭發花白滿臉褶子的草民,重重地哼了一聲,拂袖離去。

他在陵王那吃癟就罷了,怎麼一個賤民也敢嗆他?!這老頭也不知有何本事,陵王竟願意讓他醫治,陵王的傷全靠此人,趙曲有委屈也隻能咽下。

陵王他到底圖什麼?!圖這老頭頭發白?褶子多?宮中太醫署裡頭發白的太醫多了,也沒見陵王願意讓哪個給他治傷。

趙曲帶著一肚子氣回宮,隻能將委屈都說給皇帝聽,可皇帝卻問:“大夫是謝脩禾找來的?”

趙曲:“……聽說是。”

陸培承皺了下眉,“謝家和沈家關係匪淺,阿昭趕走了沈蕪,但是卻把謝家請來的大夫留下了?”

趙曲神色一凝,這麼看,倒確實疑竇叢生。他猶豫道:“殿下此人……時常憑喜好做事。”

陸培承微眯了眼睛,手指微屈,關節在奏折上敲了敲,“你確定沈蕪被人趕走了?”

“是,哭得眼睛通紅,看著很傷心,那小大夫也說聽到了爭吵聲。”

陸培承的眉頭擰得更緊,聲音沉了下去,“阿昭過分了。”

趙曲一愣,“這話怎麼說?”

陸培承不悅道:“阿昭留下了謝脩禾請的大夫,是表示他對謝家沒意見,但他拒絕沈蕪,就是擺明了告訴彆人,他隻對沈蕪有意見!”

他被氣得夠嗆,咣啷一聲,砸了個杯子。

趙曲連忙上前給陸培承順氣。

此事不比從前那次,這次是正兒八經的賜婚,而且對方是沈琮誌之女。沈琮誌才剛打了場勝仗回來,正是炙手可熱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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