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都準了,可那小子還猶猶豫豫,婆婆媽媽的!老子又不是帶他去送死,戰場上真刀真槍沒怕過,這回就送個賑災銀,一來一回辦好事最多一年,這個臭小子百般推脫!”
“還說什麼他母親最近身子不好。我呸,我前兒個去看了謝家嫂子,人家身子骨好著呢!也不知臭小子為什麼不樂意跟老子走。”
沈蕪看著她爹老小孩一樣發脾氣,忍著笑勸道:“二哥許是不舍得離開家,他這些年在外麵太久了,想多陪陪謝伯母吧。”
陸無昭坐在書案後麵,手支著頭,若有所思。
他想起來這半年間謝卿昀總是跟沈琮誌一起來王府,每回謝卿昀似乎都要問上沈蕪一句:
“可還開心?”
“他對你好嗎?”
陸無昭眸色微冷,微眯了眼睛。
聽到門口的動靜,轉過頭,冷淡的目光投了過去。
謝卿昀對上這份充滿敵意的目光,身子一僵,心虛地錯開對視,不自在地咳了一聲。
他的確是因為還放不下沈蕪,倒不是不甘心,而是總擔心陵王會對她不好。
前次,就是在最近一次在府上遇上明心大師那回,他無意間撞見這對小夫妻在擁吻。
那次謝卿昀躲在暗處瞧得分明,他看到了陵王眼中熱烈翻滾的愛意和鐘情。
那一瞬間他有些釋然,又有些難過。
後來沈琮誌通知他去烽州,他下意識便拒絕了,可很快又想到了那日陵王那個格外認真的眼神,又搖擺了。
這些日子悶悶不樂地躲了好幾天,其實已經有些後悔拒絕了沈琮誌,今日友人相邀,他便出門喝了些酒,放鬆自己。
明心那句莫名其妙的話叫他堅定了離開的心思,或許他早已決定放棄,隻是一直沒有勇氣麵對,沒有勇氣離開,如今外人一句鼓勵,他便能勇敢地踏出這一步。
他吸了口氣,走進書房,在沈蕪的注視下,與眾人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沈琮誌當下樂壞了,拉著人就往外走,“走走,回家準備行李,對了,我那新得了雙鞋,你肯定喜歡,回去拿給你。”
謝卿昀鼻子有些酸,他父親早早戰死沙場,這些年沈琮誌是將他視若親子在照顧。
他被人拽著走出了書房,穿過院子,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舉著傘的手高抬,視線遠投。
遠遠地,瞧見沈蕪站在門口,正目送他們離開。她身後,男人劃著輪椅也出現在了視野裡。謝卿昀看到沈蕪扭頭看向輪椅上的男人,然後她被人拉了回去。
房門關上,謝卿昀也轉回頭,不再看。
她應該是笑著的吧,她有了自己的生活,很幸福,他也該走出來了,他的前路也一樣精彩。
錯過的確有些遺憾,但未嘗不是好事,路是要走著看的,未抵達下一個風景前,誰也說不好是喜還是悲。
客人離開後,陵王府又恢複了平靜。
沈蕪在男人的懷裡,被吻住了唇,無法呼吸。
他像是心情不好,變著花樣折磨她,撕咬著她的唇,就是不給換氣的機會。
沈蕪的臉漲得通紅,抬手捶了一下男人的胸膛,在快要窒息的時刻,終於被人放開。
趴在他肩頭喘氣,感覺後頸被一隻略涼的手捏住。
“昭昭……”
她被冷得縮了一下。
陸無昭偏過頭,咬了下她的耳垂,“嗯。”
手一下一下揉著她的脖子,像是逗弄小貓那般。
沈蕪親昵地主動蹭了蹭,手臂環上他,笑道:“我又不是白團。”
陸無昭閉上了眼睛,沒有回她。
“昭昭?你怎麼了?”
“沒什麼。”
謝卿昀喜歡她,謝卿昀不想離開是因為放不下她。
這些陸無昭都看在眼裡。
他們心裡都十分清楚,她是個多麼好的女子,因為好,所以忘掉她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
陸無昭明白,不管謝卿昀原先如何想的,如今,看到她開心幸福,也該心甘情願地放下了。
他不必再給自己找麻煩,多此一舉地將謝卿昀的猶豫講給她聽,這是他與謝卿昀之間的心照不宣。
陸無昭知道自己不該生氣,但是……
有人喜歡著他的娘子,叫他心裡如何都高興不起來。
……
接連五日,明心每天都能收到陵王的書信。
青年搖頭失笑,將信箋置於燭火之上燃燒。早知如此,還不如就住在陵王府上,也好過他每日往返於住處與王府之間浪費時間。
這段時日,他收到陵王的書信愈發頻繁。是發生了什麼,叫這位王爺變得如此急躁不安?
想來也隻有最鐘愛的女子可以叫他亂了分寸吧。
明心看了看外頭仍舊在下著的綿綿細雨,歎了聲,展開傘,從容地踏進雨中,朝陵王府的方向走去。
算算時日,也差不多了,一直等待的一個奇跡,或許很快便要發生。
作者有話要說: 快要完結啦!番外提名都看到啦,會考慮一下寫哪些的,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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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阿程】的地雷!
感謝【儒非魚】的營養液!
謝謝兩位姐妹!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