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買過的刷新一下啊,萬更。(2 / 2)

罰自己抄書,作為道歉。

他又偏頭看琇瑩要寄的信,前麵是見聞。後麵卻是筆筆談他。

他說扶蘇已經認了錯,既願藏在衣箱裡隨著他,大抵是在上次來楚,看到了很多,他大了,已經七歲了,有了自已的思考,不再想從彆人的口中去見眾生,想自已去認識一一。

這是避重就輕,在幫扶蘇掩飾,是累累愛子之心。

他又說他會為扶蘇找一位合適的先生,不會耽誤扶蘇的學習的。

扶蘇看完信,衝琇瑩就笑,笑得像是小太陽一樣,開朗活潑,雖有小聰明,卻是驕子態。他一開口,你就知道他是家中長輩嬌慣極了。

“王叔,可不可以不要找父王為我挑的師長那樣的。我想要李先生那樣的。”

琇瑩抬起眼,將糕點遞到他跟前,又擼了擼他的毛腦袋。兩雙相似的鳳眼對視,他很慎重的開口。

“兄長挑的儘是秦最飽學的,甚至怕你專聽一言,還挑了百家之人。你向學之心一向濃厚,怎麼會不喜呢?”

扶蘇真的喜歡王叔,王叔從很小的時候,就把他當成一個大人看,相信他的判斷。如果是旁人,扶蘇不會這麼坦坦蕩蕩地說出不喜歡,可是問他的是王叔耶,是天底下最溫柔的王叔耶,他一定會聽他的解釋,為他找到喜歡的先生。

所以他將米糕放了下來,很直率說出了自已的不滿。

“他們總說書中的聖君賢主何為,良臣王佐何為,可我見天下最厲害的父王,和他們說的一點都不一樣。”

他眼中是純粹的疑惑,他在質疑書本,但意外的沒有質疑阿政為他請的先生。

“王叔也和他們說的不一樣,可誰能說父王不是聖君

,王叔不是良臣?”

他聲音清稚,卻像隻小鳳鳥在清越的啼叫,鏗鏘和鳴,帶著他的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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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可父王與王叔,我與王叔的相處也不是書中說那樣恭敬有禮的,王叔和我都喜歡粘著父王,難道是錯的嗎?”

琇瑩笑起來,霎時似春回大地,三月楊柳風,吹開萬裡姹紅。

“阿兄讓李左車教你或許是對的,你已經在看人世了。不被書中教條所困,才是讀懂了書。”

“蘇蘇,你做的很好。沒有哪個人捧著書做事的,書中寫的是前人事,但在成書前,他也是後人,他寫下此書或許是在說,我有自己的一生,後人不需要非在按前人的模樣活。”

扶蘇輕頷首,低眉沉思才道,“王叔,扶蘇隻是扶蘇,讀書的人也不能成為書中人,我自己的路,書可以幫我分析,可仍要我自己走。”

琇瑩輕笑起來,看著扶蘇晶亮的雙眼,又輕聲道,“善,前人之書是讓後人讀之悟出自己要走的道,是分享自己的感悟,是讓你明自己的理,通自己的善。而不是讓你把它當做金科玉律,無論是好是壞,一昧遵從的,那才是負了自己讀的書。但書是好物,需讀,多讀。”

他摸了摸扶蘇的小腦袋,替他理了一下頭上的兩個小包包。

“人說君臣有彆,可兄長為王難道就不是兄長了嗎?扶蘇,你我是臣,亦做子。我私以為當臣當子,無非是對王用心,為子儘情罷了,他是兄長,我自無有不可對他言的。”

扶蘇點了頭,同意他的話,但複又垂頭喪氣地說,“王叔是在怪我不與父王說嗎,可父王總沒有錯的,是我不夠好,不喜歡那些老師,辜負了他的期望。”

琇瑩一直知道扶蘇是個再聰明不過的孩子,可過慧易折,他太聰明就對情緒敏感,加之本性執拗,便是表麵再驕,也是個彆扭性子。

他自從與扶蘇相處後,其實一直不明白為何曆史中的蘇蘇會自刎,明明他那麼開朗活潑,明媚的像是小太陽。直到今日才明白,扶蘇他太拗了,又太崇拜阿兄了,即使明明是不喜歡,也隻是自已跑開,他質疑書中的內容,也不去質疑他父王的決定。

於是他歎了口氣,柔聲道,“他是你親阿父,父王,父在前,你不喜歡跟他直說就好。不要怕?露心意與他,像今日這樣你說出不滿,他也會同我一樣很高興。蘇蘇,你是最好的孩子,怎麼會辜負我們呢?”

扶蘇卻搖頭否認,他鳳眼中是難掩的痛苦,他或許終於說出心中的苦澀。

“我想什麼事都像跟王叔一樣和父王說,可父王他明明在我身邊,卻又好像離我太遠了。我知道父王愛我,可我害怕我會令他失望。王叔,我的事和他說,他會不會覺得我不配做他的長子啊!”

他其實不喜歡粘著人,可他太喜歡父王了,他總忍不住想跟父王說話,於是他學著王叔的模樣貼過去。可哪怕他說的再開心,父王都從未將自己的眼神太過停留於他身上。他說得儘興,父王也隻是抬起了眼,連眼波都未動一下。

他或許在某一刻慌了神,突然不知道如何與父王相處了。他太喜歡就存了怯懦,他不敢在與父王說些什麼了。

他逃離鹹陽,是覺得書中不對,老師煩人,可更多的就是為了躲開父王。

琇瑩看著這個滿心委屈的小孩,心裡有些痛,阿兄,他哪裡像我,分彆是像極了你。

他將扶蘇抱起來,放到膝上,聲音緩緩如同山間的潺潺流水,他與小扶蘇說起了幾樁舊事。

扶蘇倚在他懷中,感受他身上的溫度,聽他王叔與他說他與父王曾徹夜翻書為他取名,說父王當時抱起他的微笑,說那天他們一起迎接了他這個與他們血脈相連的新生命是何等的喜悅。

“扶蘇,你每次與他說的事,他總會複述給我聽,他有時甚至會模仿你說話的語氣,然後對我笑。他與我說,扶蘇不錯,不愧是我家子。”

扶蘇,他怎麼會不喜歡你啊,隻是他對你寄予厚望,隻是他在你麵前內斂慣了。

所以不要畏懼他,他喜歡你靠近他。

扶蘇,他從沒有對你失望過,他從未覺得你辜負他。

扶蘇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他的眼淚浸濕了琇瑩的肩頭。

“王叔,父王,父王,我真的很喜歡,我好害怕,說出來,父王就不喜歡我了。”

因為他真的很喜歡父王,想離他近點,哪怕裝乖賣癡,也想靠近。

琇瑩撫摸著他的脊背,什麼都沒有說。

扶蘇哭夠了,才揉著眼睛,抱著他的脖子,抽著鼻子。

琇瑩抵著他的額頭,替他擦了淚,“他不會不喜歡你的,扶蘇。”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阿兄喜歡鄭風,我與他皆盼著你會長成參天大樹,扶蘇,你的名字就已經表示他對你的喜歡了。”

扶蘇看著自己的小手,才道,“山有扶蘇,隰有荷華。”

他將頭埋在琇瑩懷裡,他不知如何是好,隻好一遍又一遍地重複。

“山有扶蘇,我是扶蘇,是父王的扶蘇。”

琇瑩抱起他,給他洗了臉,“好孩子,好扶蘇,來日必是我家玉樹。”

怎麼會對你失望,你怎麼會辜負我們?扶蘇一直很好。

扶蘇將頭埋得更深,他將自己縮成一團,終於嗷嗷地大哭出聲良久良久,他還是個孩子啊。

扶蘇哭累了,琇瑩把扶蘇哄睡了後,就捂著頭在桌子上歎息,“阿兄啊!”

你原來是這樣當爹的啊,天天支著耳朵聽七歲的兒子說話,但人家要回應,你又彆扭得不吱聲。

扶蘇還是個小孩子,又不是我,熟悉你的各種眼神。這樣長久下去,扶蘇怎會與你親近。

真的是,就仗著人扶蘇喜歡你。

他都可以料想扶蘇不與他阿兄說話,他阿兄一定又要對他表達對扶蘇的不滿哼哼了。

幾天後,阿政收到了一封滿滿關懷的信,來自他叨叨不休的幼弟,按照時間船開第一天,就給他寫了十頁紙,他滿意地頷首,勾

起唇角,就拆了信。

前段是風土人情,琇瑩描寫的很生動,但看到後麵琇瑩絞儘腦汁寫的如何與孩子相處四五頁的小貼士,他笑意凝在了臉上。

扶蘇跑了他知道,也猜到是跟琇瑩跑了,也發落了一批侍候扶蘇的人,可琇瑩竟說扶蘇離開鹹陽是因為孤不理他,簡直可笑。

孤不理他?

孤可是在他每次說完話都會勾起唇,看他一眼的,孤怎麼就不理他扶蘇了。

他麵沉如水,旁邊剛從楚地回來,與他商議事的李斯連忙俯身下拜。

“王上息怒。”

阿政此時己整理好了情緒,他抬起眸詢問李斯。

“李卿,你平日是如何與你的長子由相處的?”

李斯有些驚異,他那一張辯才無礙的嘴難得有點卡殼。

“臣子由與公子比公子還大些,已任職楚地,臣平日裡與他聚少離多,倒是相處不多。”

阿政沒得到滿意的答複,有些不滿的看了李斯一眼,李斯嚇得俯跪於地。

“孤很嚇人嗎?”

阿政愈發不滿了,李斯連同整個大殿上的所有人都不敢吱聲,一時之間噤若寒蟬。

沉默如同潮水一般在大殿中席卷而來,阿政將信收了,用自己的玉印壓上了,而後揉了揉眉心。

“先生,起來吧,接著奏事。”

當李斯離開後,他細看了這封信,信後有一張小紙掉了出來,如飛雪一般落在了桌上,他展臂將那張紙翻頁,“琇瑩又要說什麼?”

但看到上麵的字跡時,忽然笑了。

上麵是扶蘇的字,他年紀小,手勁小,字有筋而無力,軟趴趴的,阿政見過很多次,一下就認出來了。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

父王愛扶蘇,扶蘇想做父王的扶蘇。

阿政將那張紙折了起來,塞在了琇瑩的信封中,他這次似乎是認真要讀琇瑩後段部分的信。

或許吧。他對扶蘇總是上些心的。

琇瑩這邊帶著扶蘇一路浪,現在正值七月,由於這條路已經被琇瑩打通了,不少七國的商船都往來於此,一派繁華。不少秦商見了琇瑩船上的徽識,連忙退避,但他們還是私下裡犯了嘀咕,“公子不喜招搖,今天怎麼還把自己的徽標也給掛上了。真的是奇了怪了。”

被他們念叨的琇瑩此時正坐在船上一邊吹風,一邊聽扶蘇背《管子》,

“故聖人之製事也,能節宮室、通車輿以實藏,則國必富、位必尊。”

扶蘇聲音清亮,琇瑩輕輕點頭,倚在椅子上,手中把玩著一小塊玻璃。

他在玻璃後貼了塊錫萡,本是想用古法倒水銀,但水銀有毒,他也不敢在扶蘇麵前碰,於是還得再想辦法。

真空蒸餾,高溫鍍鋁,他根本不可能。那他要麼搞銀鏡反應,可彆說硝酸銀,就連純度高點的氨水都沒有。

他隻好反複觀看著玻璃,想彆的辦法。然後拿了塊

手邊準備作銀粉的大塊銀子,他比對一下大小,然後拿起刻刀就開始手起刀落。

做不了化學鏡麵,我自己削一個銀麵,拋光打磨也磨得鋥亮,不就成了。

至於不貼合,我把這個玻璃做珠玉,做個鑲嵌手法就成。

碩上手幫他磨銀麵,他在哪裡反複比對做了個嵌套。

還好這塊玻璃不過巴掌大,直到他們準備完,也不過是正午,雖然說被琇瑩的鑲嵌弄得醜得不行,但好歹是能看清人,關鍵是能反光。

琇瑩滿意地點頭,招呼扶蘇,“王叔高興,今天吃燉魚。”

扶蘇頓時喜上眉梢,“王叔,加茱萸,辣的好吃。”

淮河沿岸依然是濕熱著的,琇瑩順著船在沿途找到了不少後世亞熱帶才有的作物,例如什麼香矛草、山/奈、豆蔻,八角、桂皮的。他找了一堆香料,鏟了都種在玻璃盆裡。於是現在船上全是玻璃盆中的香草苗子,綠油油的,迎風搖擺。

琇瑩直接上手摘了一把紫蘇,碩己經下去囑咐跟隨的匠人去做鏡子了,所以現在是扶蘇拿著個玻璃盤子接著香料。

“行了,讓人洗了,和著橘皮都放裡去。”

扶蘇立馬應是,下了船艙去找後廚。

由於公子說吃燉魚,所以後廚現在已經用膏將魚在大鍋裡烹過了,現在又把橘皮和香料都放進了魚裡麵,異香連連。

扶蘇給完香料就回去了蒙著披風又要睡覺的琇瑩身邊接著看書。

“王叔又睡了。”

直到魚好了,扶蘇才喊起了琇瑩,拉著他在桌旁樂嗬嗬地乾飯。

他倆也沒啥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他一邊乾飯一邊跟琇瑩道,魚好吃,他要去澆那些苗苗。

琇瑩搭著腔,天氣悶熱,他實在是食欲不振。

“一會兒下船時,讓人幫你拿著。晚上吃冷淘,成不?”

扶蘇看著他消瘦些的臉龐,夾了一筷子葵菜給他,“王叔想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王叔多吃些。”

琇瑩默默吃了他夾的菜,然後垂下了眼,“那晚上下船吃點辣的,在裡麵多放些茱萸油。”

扶蘇嗯嗯附合他,給他夾了塊魚肉,琇瑩看著他,吃下了肉,扶蘇又要夾被他製止了。

“你滑頭。”

知道他不喜歡碗裡剩菜,所以給他夾菜。

扶蘇隻得作罷,一人吃完飯收拾了幾件行李就下了船,踏上魏地,魏地幾位郡守派的人早已等候多時了,琇瑩接了他們的手中的彙報,也沒留他們,帶著扶蘇去了大梁學宮安頓一晚。

結果扶蘇剛一探頭,就有一群小崽圍了上來,巴巴地跟著扶蘇,嘰嘰喳喳地與扶蘇說話,“公子,公子,我們這次去哪玩?”

扶蘇就衝他們笑,從琇瑩的橘子堆裡掏橘子,一個一個遞給他們,“我估計不能跟你們一起玩了,我要去楚地了,但你們可以以後來鹹陽找我。”

琇瑩在旁邊看著扶蘇跟他們道彆,然後輕笑。

扶蘇跟他們淚眼婆娑的道彆,正式宣布自己的小幫解散後,乖乖地牽起了琇瑩的手。

琇瑩捏捏他的小肉臉,“蘇蘇,會再見的。”

扶蘇嗯了一聲,“當然了。”

琇瑩輕笑,然後牽著他走出了大梁,去了個小樹林。

扶蘇有點奇怪,但未多言。

琇瑩張弓,正好釘在了來人的腳邊。

“跟了一路,可以了。畏畏縮縮的,不像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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