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瑩他們一起去了酒肆,而今正值傍晚人閒之時,酒肆也是熱鬨的很。
琇瑩他們剛一進去,就聽見那一群大多幼摸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吆喝劉邦。
“交遊歸來了,來來,喝酒!”
那邊一個俊秀的白麵青年見了劉邦喜笑顏開,忙起身,去摟劉邦的肩膀。
劉邦下意識瞥了一眼琇瑩,見琇瑩沒有動作,於是準備按照禮儀向琇瑩引見眾人。
“這是。”
他還沒說完,就被一直在角落翻竹簡的麵容嚴肅冷峻,似乎不太愛笑的曹參打了個岔,他看向劉邦和跟在他身後與蕭何說著話的琇瑩竟直接開了個玩笑。
“行了,劉季,你還是讓阿何介紹吧,人倆才是熟呢!”
劉邦聞言扭頭小心地瞥了一眼琇瑩,見他麵容含笑沒有不滿的神色,這才放心,照習慣與其他人絆了幾句嘴。
盧綰摟著他,把他安置在自己的身邊,然後指著劉邦不好看的臉色哈哈大笑。
“瞧他這臉色,幽怨的啊。估摸著好不容易帶回來的友人,被阿何橫刀奪愛了,哈哈哈!”
劉邦麵上梗著脖子較勁兒,心裡無言地痛哭,慶幸吧,諸位,你們不知道這溫文含笑的青年的身份,沒看過他的手段。
沒有人在乎劉邦臉上的傷,畢竟這個時代遊曆在外受點傷實在是正常。他們就指著劉邦的臉色笑話個不停。
周遭人也是被這話給說得樂作一團,連周勃都笑得胡子顛顛,這其中數一個黑臉壯碩漢子最顯目也笑得最開心,牙都咧出來,滿身的黑毛。
樊噲。
琇瑩左右輕掃了他一眼,暗自點頭,筋骨不錯,這勇力確實是個打仗的好苗子。
可能是高位多年的習慣,他一打眼,就給樊噲定下了未來發展的方向。
預備著給遠方的蒙恬再送一個猛將過去,順便還能跟仗雖然打了不少,但一直跟著學宮出來的駐軍隊的老師學了四五年,至今行走半生仍是文盲的翁仲做個伴。
他倒無甚表情,倒是一向內斂柔和的蕭何臉紅了,衝那群友人大聲道,“可閉上嘴吧。一群破嘴。”
眾人笑得更歡,不少人敲碗擊節,拉著他倆和扶蘇入座。
“好阿何,快莫氣了,與我們引見一二。”
蕭何這才介紹起了琇瑩和扶蘇,琇瑩微微一笑,拱手見過眾人。
見他並未生氣,倒像是結交甚觀,劉邦這才起了勁兒,一一向他介紹友人,有經常賣給他酒肉的樊噲、同窗和鄰居的盧綰、曹參和小商販周勃。
琇瑩輕笑莞爾,帶著扶蘇一一見過,眾人也拱手回禮,一派和樂之相。
相互引見後,眾人便坐在地上喝酒。扶蘇不能喝酒,琇瑩那酒量也不敢喝,加之夏日食欲不振,於是就隻坐在蕭何旁邊喂扶吃桌上的菜。
“阿璨,怎的不飲?”
樊噲那大噪門一叫,琇瑩手中的菜掉落。
他歎口
氣,無奈地衝樊噲攤手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笑了一下,“樊兄不知我之酒量淺薄,出門遊曆之前,家中阿兄特意叮囑我不可飲酒,免得失禮。”
盧綰笑作一團,他與劉邦同齡,性子是出其意料的活潑,他打趣道,“沒想到阿璨竟畏兄如虎。”
琇瑩搖頭,反駁了他,“非是畏懼,我幼失雙親。長兄如父,能得今日,全憑阿兄護持。他的話,我一向奉若皋陶,時時念著才好。”
眾人也不由輕歎,他們也未想到琇瑩竟是這般身世,一時唏噓不已。
於是很快岔開了話題,酒過一巡,他們也活絡了不少,說起了對如今天下的之勢的看法。
“秦王必是要攻齊了,不知道這兩國如何打這場仗呢,也不知道影不影響到咱們!”
說話的是難得發言的周勃,他抿了口酒,話語有些憂心忡忡。
這很正常,因為沛縣處楚齊邊界,不好管轄,琇瑩和李斯當時隻是派了數十名吏員過來,他們也不知有沒有站穩腳跟,所以沛縣的管理相對鬆散。
可現在不同了,如果秦國攻下齊國,他們都並成一塊,秦國的監管力度一定會加大。
琇瑩輕笑不語,聽著周圍人就這事開始討論。
幾名年輕人也不過二十多歲,正是熱血沸騰之時,各自抒發已見。
盧綰說齊富庶,秦國必受阻且秦齊百年交好,秦王政也不會突然撕破盟約,立於不義之地。
周勃立馬反駁說秦已成吞吐天下之勢,隻剩下齊一國,國之間哪有道義可言,六國秦王必是要吞下的。
曹參也同意周勃的想法說齊國雖然富庶,但不聞戰役四十年之久,齊王也並非是有才之主,雄才大略之君。此戰秦國是必打的,估摸著還是用反間計多一些。
琇瑩微微點頭,不錯。
他阿兄確實是想用最低的代價拿下齊國。反間計也是他們常用的,這次也不例外。
樊噲為屠狗輩,覺得他們說話文縐縐的,聽不太懂,於是隻顧著跟扶蘇一起吃肉。
扶蘇挺喜歡他的,還給他夾了塊肉,給樊噲樂得不行。
扶蘇又給琇瑩夾了一塊,琇瑩慢吞吞地吃肉,等著一直沉默的蕭何說自己的觀點。
但是他一直不說,隻是偶爾附和幾句。
平時最能調節氣氛的劉邦此時也不言語,一時之間竟有些冷場。
琇瑩輕咳一聲,直接詢問一直沉默的蕭何,“蕭兄可有言說我聽聽呢。我讀文章細微,常聞凡寶物皆自晦,自晦以藏身,可我總覺得是所謂自晦都是蒙塵,我最見不得華光蒙塵了,故而我要替蕭兄吹開這片塵。”
他話說得稚氣,單手支額,側臉偏向蕭何,吹了口氣,吹得他散開的一絲額發,吹得滿座重展笑顏。
他也在笑,笑得風流肆然,一身金玉尊貴又不失清冷端方,真的似長鬆臥壑負冰,既貴又尊。連那台前沽酒的老板娘都往這邊頻頻相看,真是如玉兒郎,世無其二。
蕭何實在是忍不住笑起來,“我哪裡是什
麼神物,不答隻是覺得無意思罷了。秦吞天下是必然的,明月在懷,怎不妄圖占有。我私以為我等考慮的是秦統一後,何去何從罷了。楚地的掌管者秦公子琇瑩可對我們楚人沒有什麼好感呢!”
周圍人也是附和起來,隻有琇瑩哈哈大笑,他搖了搖頭,“蕭兄不是那公子,怎知他怎麼想呢?說不定他喜歡你等喜歡的緊呢!”
蕭何喝了盞酒,“阿璨,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
琇瑩挑眉,“那蕭兄怎知魚之樂?”
他什麼時候討厭楚人了?
蕭何眉梢眼角俱是光華,他詳細地與琇瑩分析了琇瑩因何不喜楚人。
“那公子是有本事的,他自秦王即位,便主管秦之財政。那匪夷所思的秦地玻璃,肥皂不過是小把戲罷了,最重要的是他立的秦之學宮,他一直致力培養隻屬於他秦地的吏。他一路之上,在秦國每個郡縣裡定下學宮,在早歸服的趙地,也多興土木,但在秦民遷韓魏後,才建學宮。而楚國至今歸服一年,他仍未有動作。隻要秦吏夠用,他就不會用不信任的我們,阿璨,我們估計以後日子不好過了。”
琇瑩不由得笑起來,他也沒想到他隻是沒錢建楚地學宮竟讓人腦補這麼多,不過他確實偏心秦人,畢竟比起他們這種不滿就要適反的叛逆人來說,秦人就是他的乖乖寶,他說什麼就乾什麼,他就偏心眼怎麼了,他有錢肯定先給自己乖寶。
“他是秦公子,又不是楚公子。你都不聽話,還想他給錢,怎麼可能,他又不是什麼慈心善人。”
扶蘇咬了口肉,翻了個白眼,很明顯,他與他王叔共腦了。
蕭何忽的拱手衝琇瑩一拜,“見過琇瑩公子。”
扶蘇手中的肉掉了,咦,王叔掉馬了。他不由得靠近他王叔。
琇瑩挑眉笑了,“暴露了。剛剛說的話確實是不合時宜,不合身份。”
他未有慌亂,反倒是輕頷首,“蕭何,你很聰明,故意挑我說話。我承認我偏心秦人,但並未說不管你楚人死活。凡屬我王上之土,土地上的人皆是我王的民,我自是管的。我有私情,卻不會影響我做決策。我會儘量公平。楚的學宮,我亦會建起來的。”
他從袖中取出了文書,攤在蕭何他們麵前。
“雖然你等已超我學宮收人的年齡了,但秦不會放棄每一個有誌有才的少年人。王上已經批下了鹹陽的大學,我已經寫下了告示,欲舉楚韓魏地之賢往鹹陽去,與我學宮之子一起考試。若是過了,便留於鹹陽深造,做我秦官史,你們覺得可好?”
蕭何他們流傳著看了文書,拜道,“公子大義。”
琇瑩這是在幫他們,幫他們搏一把。位置已被占了,他們已經做不了秦吏了,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琇瑩看著隻顧著吃肉的樊噲,他將一份信遞給了他,“你想去清剿匈奴殘部和抵禦東胡嗎?”
樊噲的牛眼瞪大了,他乖乖地雙手接過了信,撓了撓頭,“也有我的啊。”
琇瑩輕頷首,“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