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側過身子,從擺在旁邊的皮袍裡翻出那張當做文書使用的小型獸皮,遞給同彪:“你自己看吧。”
搖曳的火光照亮了獸皮上的每一個字。同彪死死盯著獸皮,雙手在微微顫抖。這種動作很快沿著胳膊蔓延至全身,就連目光也被感染,在難以置信中透出無可遏製的憤怒。
“那麼多的糧食,還有三千頭鹿……瘋了,孚鬆他一定是瘋了!”這是同彪能夠為這種可怕行為找到的唯一合理性解釋。
國基是個性情沉穩的男人。他緊皺著眉頭:“這是要把咱們寨子裡所有的糧食全部上繳。以後……咱們吃什麼?”
“孚鬆那個該死的王八蛋就是為了他自己!”昌瑉出於激烈的爆發邊緣,他雙眼被憤怒刺激得一片通紅,嗓音沙啞:“今天祭祀的時候你們都聽到了,孚鬆根本沒有向冬神祈求保佑寨子安穩。他隻想著他自己得到姓氏,一個字也沒有提到我們。”
這些話瞬間給予了同彪啟發,他立刻轉向看著天浩:“這麼說,孚鬆讓你去族城送文書,承諾明年這麼多的糧食上繳份額,就是為了從族長那裡得到一個姓氏?”
天浩很滿意事態的發展。他冷靜地點點頭:“是的。”
同彪內心深處仍然保留著一點點卑微的期盼:“族長答應了?”
天浩用緩慢搖頭粉碎了他的最後一絲希望:“族長說了,這不可能。”
雖然不是雷牛族長牛偉邦的原話,卻是差不多的意思。隻不過,同樣內容的話用不同字句改變排列順序,往往會在關鍵時候產生特殊效果。
躺在病榻上的天峰長長歎了口氣,若有所思地發出聲音:“繳納這麼多的糧食也不能讓孚鬆得到姓氏,他以後還會變本加厲,百分之九十,甚至是所有當年收成的全部……他肯定會這麼乾。”
獸皮文書是真的,白紙黑字擺在麵前。
天浩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撒謊。何況想要證實他剛才所說的這些話很簡單。膽敢假傳族長的命令,除非是活得不耐煩了。
同彪眼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失望。他死死盯著拿在手裡的獸皮文書,發出仿佛落水瀕死者般的呻吟:“三千頭鹿,明年還要繳納那麼多的糧食……我們,我們該怎麼辦?”
沒人發現天浩眼睛裡透出審視的目光。他不動聲色仔細觀察著每一個人臉上的變化。
天浩手裡握著一張具有決定性殺傷力的重磅底牌。
族長牛偉邦已經說了不要磐石寨的貢品,明年高額的糧食上繳數字他也不稀罕。
這些事情天浩沒有公開。這會成為自己在磐石寨牢牢站穩腳跟,牢牢抓住寨子主控權的最大籌碼。
坐在火塘邊,感受著火焰釋放出來的熱度,國基覺得腦海深處一些被深埋的可怕念頭被瞬間點燃。
“孚鬆是個自私的家夥。既然他不讓我們活,乾脆一刀宰了他,然後我們另選一位新頭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