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浩下令在海邊山坡上築起那座警戒塔的時候,很多村民對此無法理解。一些人甚至找到老祭司,希望他可以出麵勸說天浩打消這個念頭,把寶貴的人力投放到其它方麵,哪怕多開墾一些荒地,趁著天氣暖多弄一些獵物回來也是好的。
狼群來襲的時候,塔上的警戒者第一時間發出了警報。在海邊煮鹽的人們迅速集結在塔下。他們扔掉各種工具,拿起各自的戰斧和長矛,以這座小小的石頭建築為核心,形成一個攻擊矛頭向外的不規則圓陣。
在一對一的情況下,黑嚎狼不是北方蠻族的對手。這些野獸身上流淌著文明時代祖先的基因,它們會分工合作,從不同的方向對獵物發起進攻。磐石寨村民之所以懼怕狼群,是因為它們早已學會前後夾擊的戰術。蠻族雖然強壯,卻不可能一心二用。專心對付前麵擋住了咬斷自己喉嚨的獠牙,就無法防備從身後襲來,撕破皮袍,直接伸進肛門,將體內腸子硬生生拖拽出來的殘忍狼爪。
所有人都麵對同一個進攻方向的打法,讓黑嚎狼群對眼前的獵物難以下口。站在塔上的弓箭手瞄準目標不斷射擊,精鋼打造的箭頭準確鑽進野獸身體,在一片令人驚恐的黑色浪潮中濺開一朵朵血花。
戰鬥從清晨持續到中午,無法討到便宜的黑嚎狼在淒厲的嗥叫聲中被迫撤退。它們留下多達上百具屍體,就連最強壯的狼王腿上也結結實實挨了一斧,砍掉了大半個足掌。到了今年母狼發情的季節,傷殘無力的它肯定會被年輕強壯的競爭者取代,成為狼群在饑餓時節被強行瓜分的食物。
人們唱著歌,拉著四輪貨車,碾過崎嶇不平的多石道路,緩緩走進大開的寨門,在廣場中央堆起黑色山脈一般的厚厚狼屍。
剛得到消息的老祭司跌跌撞撞從自己的木屋裡小跑著出來,迎麵碰上了正往這邊趕來的狩獵隊長永鋼。
“這麼多的狼……天啊!咱們,咱們寨子裡死了多少人?”神情緊張的老祭司手裡拿著一包黑乎乎的傷藥,長子巫且背著一個很大的獸皮包跟在旁邊。“人類打不過野獸”,這是深深刻畫在老祭司腦海裡的記憶烙印。在磐石寨這個地方,人獸大戰每年都有發生,從來都是己方傷亡慘重。
永鋼脫掉沾染了大量血汙的皮袍,用手抹了一把濺在額頭上已經凝固的狼血,深沉的呼吸推動著胸部肌肉忽高忽低,他臉上交織著亢奮與感慨:“沒死,一個人也沒死。隻有兩個人受了傷,都沒有大礙。”
老祭司一愣,隨即勃然大怒:“這怎麼可能?永鋼,你可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
“我真沒騙你!”永鋼拉著老祭司的手就地坐下,隨手從旁邊撿過來幾塊小石子,當做模型繪聲繪色地解說起來。
永鋼當過族裡的預備兵隊長,是寨子裡頗有戰術眼光的人。天浩在海邊築起堡壘的做法他完全可以理解。就這樣,唾沫星子橫飛,老祭司聽得一愣一愣的,兩個人如此做派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很多人紛紛圍攏過來,邊聽邊點頭,不斷發表自己的見解。
“要不是阿浩提前在海邊築起那座塔,咱們今天也打不贏這群狼。”
“阿浩是個聰明人。你也不想想,要是沒有阿浩,咱們還能熬到現在?恐怕早就餓死了!”
“這可是黑嚎狼啊!那麼多年了,咱們寨子什麼時候殺過這麼多的狼?而且一個人也沒死。”
“阿浩是個好頭領,他比孚鬆強。”
“就是。”
周圍的聲音亂七八糟,老祭司卻聽得很清楚。他沒有老眼昏花,看到了跟隨男人腳步逐漸圍過來的女人。她們臉上充滿了好奇,眼睛裡投射出異樣的光彩。有男人在,重體力活就輪不到女人。高大堅實的寨牆保護了女人,卻並不妨礙她們從男人那裡知道野獸的凶猛。一雙雙異性目光不約而同集中到了站在遠處的天浩身上,有些較為羞澀,有的就毫不掩飾愛意,還有的女人更直接,老祭司看到她們乾脆走過去,伸手拉住天浩的胳膊,就差沒當著所有人的麵往他懷裡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