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浩臉上再次浮起微笑,他對那兩名按住福全的侍衛揮了揮手:“把他放了。”
福全用手揉著肩膀上的酸痛部位,緩緩直起身子,臉上全是僵硬,一言不發。
天浩對此毫不在意。他笑著對鹿慶西說:“其實你沒必要這樣做。就算你是牡鹿部的小王子,我也不會把你怎麼樣。遠來是客,何況牡鹿族還是我們磐石寨的朋友。這樣吧,我給福全大哥另外安排個地方,咱們也能好好談談。”
鹿慶西緩緩點頭。
房間裡很快隻剩下他和天浩兩個人。
“說吧,你為什麼想到用這種方法與我見麵?”天浩認真地問。
“兩個原因。”沒有第三個人在場,鹿慶西的狀況比剛才好了許多:“福全說過,你是個講道理人,但是很狡猾。”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蒙香寨?”天浩不打算浪費時間。
“三千人的大寨就這麼沒了,我們當然要尋找原因。”鹿慶西上身向前探出,壓低的聲音裡透出一絲凶狠:“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人乾的?”
天浩看了他一眼:“你為什麼會選擇我作為答案突破口?僅僅隻是因為福全的推薦?這個理由並不充分。”
“我打聽過你和你的寨子。”因為激動和急迫,鹿慶西的臉有些泛紅:“你經營的很好,磐石寨從去年到現在一直沒有缺糧。這裡的村民比以前增加了不少,就連環車寨的雄奎也不是你的對手。更重要的的,你遵守規矩,不會隨便對人下手。”
天浩感覺頗為意外:“我的名聲有這麼好?”
“這些事情我也是從慶元寨和章浦寨那邊聽說的。”鹿慶西道:“其實我們一直不喜歡慶元寨,那個寨子與我父親的名字一模一樣。但我覺得這些傳言可信程度很高,慶元寨和章浦寨是你們牛族的寨子,地位與磐石寨差不多,連他們都說你的好話,真實程度就算沒有十分,至少也有八分。”
這答案有些出乎意料。天浩用手掌捂住下頜,在粗糙的短硬胡須上來回摩擦了幾下,若有所思道:“你的膽量不錯。牡鹿族的小王子……其實我真的很想把你抓起來,獻給雷角城的大王。我們一直想要鹿族的紡織技術,你是一個身價很高的籌碼……讓我說你什麼好呢……勇氣可嘉?還是愚蠢透頂?”
“我必須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鹿慶西無奈地歎了口氣:“我手下可用的人不多,福全算是比較好的。但他能力有限,我隻能裝作他的隨從跟著過來。有些事情……從彆人嘴裡轉述與自己親耳聽到,無論內容還是真實含義,都有很大的區彆。”
天浩思考了很久,終於放棄抓住鹿慶西從雷角城換取好處的想法。
“給你個建議。”他注視著坐在對麵的年輕人:“忘了蒙香寨吧!這件事情已經超出你的能力範圍。”
“這不可能。”鹿慶西想也不想就當場拒絕。
“哼!”天浩毫不掩飾出自己的嘲諷:“就算你心不甘情不願又能怎麼樣?鹿族能打得贏牛族?你們有我們的裝備精良?你們有多少戰士?每年分派到鎖龍關的精銳名額,所有部落就數你們鹿族的比例最低。”
年輕的鹿慶西臉漲得通紅:“這……這是兩回事。”
“在我看來就是一回事。”天浩沒有給他絲毫憐憫:“如果換了我是你的父親,就把附近的寨子整合聚攏,合並成至少五千人的大寨。你們占據的地方太多了,還有你們掌握的紡織技術,所有部落都想要。就算沒有蒙香寨,同樣的事情也會落到其它寨子頭上。”
鹿慶西猛然從地上站起,居高臨下怒視著天浩:“是你們牛族人乾的?”
“我什麼也沒說。”天浩很平靜:“給你個建議:我們之間可以合作。”
火焰燃燒從旺盛到衰竭是一個必然過程。憤怒也一樣。當身體耗儘了所有激發怒火的能量,鹿慶西忽然發現自己這樣做毫無意義。磐石寨這個年齡與自己相仿的頭領說得一點兒也不錯:就算知道滅殺蒙香寨的凶手又能怎麼樣?就算說動父親儘起牡鹿族全部軍隊,仍然不是雷牛族的對手。鹿族內部四分五裂,其它部族根本不管牡鹿族的事情。如果派出大量軍隊,族城的局勢不穩,說不定還會引來虎族和獅族的覬覦,趁虛而入。
領地周邊強敵環伺,這就是鹿族的現狀。
良久,鹿慶西淡淡地問:“你想怎麼合作?”
“我這裡有你感興趣的東西。”天浩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我喜歡交易,不喜歡戰爭。”
“你指的是糧食?”鹿慶西本能的想要發出冷笑,他最終還是克製住自己的情緒,硬邦邦,冷冰冰地說:“我知道福全去年找你換過糧食,但他是他,我是我。再說了,獅族和我們之間一直有穩定的糧食布匹貿易往來。他們的糧食數量更多,價錢也比你的便宜。”
“我說的是鹽。”天浩感覺鹿慶西就像一頭蠢萌衝動的小野獸:“我可以大量提供。”
“磐石寨有奶酪,獅族人應該沒有這種東西。”
“我還可以提供這個。”說著,天浩隨手解下係在腰間的一隻小皮口袋,扔了過去。鹿慶西接住打開一看,發現裡麵裝滿了灰色粉末。
“這東西對身體虛弱的人很有好處,是一種珍貴的補品。”天浩明亮的眼睛裡沒有一絲虛假。
鹿慶西低頭嗅了嗅,皺起眉頭問:“這究竟是什麼?”
“你可以自己嘗嘗。撒點兒在烤肉上,或者燉湯。”天浩笑容可掬,聲音充滿了誘惑。
“蒙香寨……”
“我說了不要再提蒙香寨。那已經超出了你現有的能力。如果你現在不是王子,而是牡鹿部的族長,我會考慮告訴你更多的事情。因為那樣的話……你力所能及。可現在……你還沒有那個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