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濤快樂得像個未成年兒童。他抱住父親廣勝的胳膊,笑得合不攏嘴:“阿爹,我有姓了,咱們有姓了。哈哈哈哈……從今天起,我的名字叫做牛廣濤。”
周圍是無數雙羨慕的眼睛。護衛、士兵、仆從……包括被繩子牢牢捆住,前後連接關進木頭圍欄裡的鹿族戰俘,紛紛露出渴求的神情,憧憬的目光,無比強烈的期盼。
那意味著一躍衝天。
意味著從此以後不再是普通人。
意味著真正成為了部落裡的貴族。
“撲通!”
突然,建平像風一樣衝到天浩麵前,絲毫不顧劇烈動作可能掙裂腰腿上正在愈合的傷口,重重跪了下去。
“我牛建平在此發誓:從今往後,漳浦寨上下以牛天浩為尊,永世不變。如違此誓,必遭千刀萬剮,神靈永遠不會接受我的靈魂。”
這些話他說得擲地有聲,莊重果決的神情不容置疑。
廣勝帶著廣濤麵朝天浩並排跪下。他在心裡不斷咒罵建平,這個混蛋平時看起來粗魯野蠻就像一塊木頭,誰知道關鍵時候腦子居然如此靈活。發誓效忠的確是發自內心,可這家夥選擇的時機太好了,速度飛快,搶在自己前麵。
不過一點可以確定,像建平這種自視甚高的人不會隨隨便便下跪。真正能令他做到這一點,必須是心悅誠服,徹底服從。
天浩沒有製止兩位寨子頭領的效忠。他安靜地站著,沒有流露出傲慢或優越感,隻有說不出的冷肅,以及威嚴。
這是通行於蠻族之間的重要儀式。
這種時候不需要自謙。那隻會讓人認為你能力不足,無法承擔效忠者寄予的厚望。
周圍,跪下去的人更多了。
先是零零散散,很快就變得成群結隊。天浩站在數百名跪拜者正中,坦然接受來自四麵八方的崇拜與敬意。這一幕是如此壯觀,又極其罕見,就連附近圍觀的人也被感染,有種忍不住想要參與進來,對這個陌生年輕人跪拜的衝動。
“我會帶著你們過上更好的日子。能吃飽,能穿暖,所有人都是這樣。”
清朗的話音頓時在跪拜者中引起共鳴。
他們跳起來,以平生達到的最大音量喧囂歡呼,抬腳踩著節奏,這是戰士出征時特有的祭祀舞步,據說是戰神所創。雙手拍打著肩膀和肚皮,“嘭嘭啪啪”的撞擊與腳步配合,以天浩為核心開始轉圈,發出充滿男性荷爾蒙的號子,喜悅、自豪、尊敬……一張張樸實黝黑的麵孔構成群體性舞蹈一部分。他們從小在巫師祭司的指導下學會這種舞,跳過很多次,即便是不同城寨的居民之間仍然保有默契。力量感十足,成為這個野蠻時代最真實的寫照。
崇拜神靈。
舞蹈。
野蠻血腥的活人祭祀。
一切都是時間所造就。
我們生活在地球上。
我們是人類。
龍的後裔。
……
建平的效忠絕對不是嘴上說說那麼隨便。思維概念徹底改變之後,他真正成為了天浩的手下。
天浩沒有要求漳浦寨與磐石寨合並。但作為對自己效忠的分寨,漳浦寨現在與磐石寨屬於共同利益集團。建平非常執拗地一直把他送到磐石寨,這才眉開眼笑帶著手下護衛轉身向北,返回自己的寨子。
對於年輕頭領製訂的規矩,他和廣勝現在有著更加深刻的理解與認識。
隻要遵守,那麼一切都能商量。
回到家,巨大的喜悅籠罩著四兄妹。
天峰一時間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他緩緩坐在地板上,臉上充滿了震驚,在狂喜中不斷變換顏色,一直喃喃自語:“我有姓了……我現在有姓了……”
天狂的反應是放聲咆哮,炸雷般的嗓音傳出屋外很遠:“我現在是牛天狂,老子姓牛!”
他現在渾身充滿了乾勁兒,很想找個人打一架,以暴力方式釋放激動。
天霜像牛皮糖一樣黏在天浩身邊:“三哥真了不起,三哥讓咱們全家都有了姓。”
伸出手,輕輕撫過沒有血緣關係妹妹的頭發,天浩微笑著仔細端詳她那張仍顯稚嫩的臉:“記住三哥的話,認真洗臉,按時洗澡,不準再吃虱子。三哥會幫你找一戶好人家嫁過去,舒舒服服,快快樂樂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