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起出兵,汨水城無論曆史還是底子都比磐石城厚重,偏偏在情報收集方麵落於下風,天浩的口風很緊,從不透露半點……直到現在,宗具根本不明白這些情報究竟從何而來。
他由衷的感到羨慕。
“我們應該聽阿浩的,現在就整編俘虜,爭取今天晚上就走。”剛典的臉色嚴肅起來。
“看來隻能暫時取消對士兵們的犒勞了。”廖秋想到的問題更貼近於實際:“那些死掉的家夥可不能浪費,把他們都帶上,要不就粗放點兒,隻要腿腳胳膊不要身子,這些部位很有價值。”
宗具用富含詢問成分的目光看著天浩:“阿浩,說說你的計劃吧!你是我們當中最聰明的人,要是沒猜錯的話,你已經有了計劃?”
天浩並不否認。他微微點頭:“我派了兩個遊騎兵中隊沿著南麵的大路搜索前進,他們會不斷發回消息。我們必須儘快完成對俘虜的整編工作,騰出更多的人手。”
剛典臉上全是愕然,結結巴巴地問:“怎麼……你……你想對付獅族?”
也難怪他會如此反應,獅族是北方大陸上綜合實力最強的部落。
天浩依然微笑著,但他黑色眼睛裡卻流露著嚴肅的神色:“強大與否暫且不論,我隻就事論事。我們目前總體軍力超過十五萬,這還隻是一線作戰部隊的數字。我建議現在對獠牙城的俘虜進行整編,今天晚上就安排人手將他們押往後方。這樣一來,我們的糧食和後勤供應壓力會減少很多,留下的士兵都是精銳。”
“獅族再強大也是一個部落。獅族和虎族雖說是盟友,卻是因為貨幣製度而產生。其實虎王對獅王的強勢很不滿,獅族在交易中賺取了虎族太多的利潤。這一點兒也不奇怪————養馬是個漫長的過程,玉米和馬鈴薯就不同,每年都有大量收獲。雖然兩族都在相互出口,但究其貿易總量,獅族從中占據了很大份額。”
“所有虎族不可能出兵幫助獅族,甚至有可能暗中派人阻撓。至於其它部落就更不用考慮,宗具城主之前就說過,豕族與所有部落都有血仇,但獅族是個例外。考慮到領土麵積和時間上的關係,我們完全可以打贏,一次性吃掉從碎金城派出的這五萬先頭部隊。”
“這是一筆額外的收益。”天浩的聲音充滿了誘惑:“我們與獅族之間很少發生衝突,這次如果不是滅掉豕族,打通了與獅族之間的領地連接,估計獅王也不會派出軍隊。這可是實打實的戰功,還有俘虜……我們可以得到很多好處。”
宗光重重一拳打在自己的左掌心,發出興奮的低吼:“乾了!阿浩我跟著你乾他一票!管他獅族還是什麼其它部族,我都跟著你乾了!”
宗具偏頭看了一眼兒子,有些哭笑不得……年輕人就是容易衝動,隨便撩撥幾句就急不可耐。比起沉穩有魄力的磐石城主,自己的獨子實在差得太多。
廖秋與剛典互相看了看,不約而同把目光轉向天浩,認真點了點頭。
“那就這麼定了。”天浩淡淡地說:“做好安排,儘快把分配的俘虜押走。破損的盔甲和兵器抓緊時間修複,各自留下三萬人,應對接下來的這一仗。”
……
獠牙城。
這注定了是個不眠之夜。
到處都是火光,隻有點起房屋才能得到光線,燒毀俘虜們的希望。這意味著家園被毀,就算神靈降下神跡,迫使侵略者離開,也徹底失去了生存的根基。
謾罵與哭泣在城市上空徘徊,憐憫從這片土地上被永遠驅逐。牛族戰士挨家挨戶的搜,戰斧編製仍舊以十戶為一個小隊,區彆在於這次的看押監管人員比以前更多,足足增加了一倍。
高大的城門被卸下,獠牙城畢竟是一族首都,重視防禦的豕王花費大量物資好不容易用鋼鐵製成門板,現在變成了侵略者的戰利品。熟練的牛族工匠將其就地熔化,冷凝成一個個上百公斤重的鐵錠,裝上牛車,隨著浩浩蕩蕩的戰俘大隊一起運往後方。
年輕的宗光站在王宮塔樓頂部,透過做工粗糙,談不上精細,也沒有絲毫美感可言巨大窗戶,注視著腳下這座被尖叫與火光充斥的城市。
從這裡可以看到位於城市正東方向的廣場,那裡點起數百根火把,四堆巨大的篝火將廣場中心照得亮如白晝。上千名全副武裝的牛族和豕人戰士環伺周圍,就在那些篝火正中央,遠遠看見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背對這邊,做著虔誠的祈靈儀式。
那是年輕的磐石城主。
豕王死了。衝進王宮的牛族戰士在寢宮找到了他的屍體。這位老邁的王當時已經僵硬,也許是中毒,也可能是生命被疾病折磨到了儘頭,也可能是什麼彆的原因……總之他雙眼緊閉,仿佛羞於看見族群終結於自己之手。
不管怎麼說,他畢竟是一位王者。按照北方蠻族的規矩,無論通過征戰還是其它什麼方法,能獲得一位王者的頭顱(包括屍體)都是無上的榮耀。他是所有戰利品中最為寶貴的一部分,三城聯軍所有指揮官經過商議,認為將豕王屍首獻給牛族陛下這份殊榮應該歸於天浩。
他是城主,也是行巫者,祭祀儀式理應由他負責。
屍體從中部被剖開,所有內臟被挖儘,用乾淨的水仔細清洗,內外都抹上鹽,這道防腐工序必不可少,而且必須做得非常精細,確保死者五官保持原樣。最後,還要在此基礎上用油脂塗抹全身,為其穿上隆重的禮服。
現在是冬天,寒冷把一切東西都能牢牢凍住。珍貴的油脂不能浪費,也就省去了這道奢侈的工序。
“一切榮光都歸於偉大的牛族陛下。”宗光臉上閃耀著狂熱與激情,他喃喃自語,下意識握緊雙拳。戰功、勝利、親自見證一位王者的隕落、充滿希望的未來……這一切都在刺激著他年輕的心,如醉如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