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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所有巨型“六號”開始分散。儘管橫檔在麵前的火牆不算高,升騰的火焰與地麵之間最多不超過一米,以紅色巨人超過三十米的身量就算跨步過去,火舌也無法與其接觸,但它們仍然顯得畏懼,沿著火線兩邊繞行,足足走出去兩百多米,這才朝著“食物”逃散的方向繼續追趕。
師厲無比期待地看著弓箭大隊集中的那個區域。這一刻,他心中升騰起前所未有的驕傲————是的,我發現了紅色怪物的秘密,我的成就已經超過虎勇先和師正浩,堪稱獅族有史以來最英明的統帥之一。
黑暗中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火焰燃燒點,那是多達兩千支尖端纏繞著浸油棉布的火箭被點燃。它們集體發射的場景堪稱壯觀,仿佛夜色下的另一片星空,有著專屬於自己的靈性,在夜幕下以令人驚歎的速度向遠處飛行。
“真美啊……”師厲騎在馬上喃喃自語。他很奇怪自己居然有著如此抒情的一麵。對一個五大三粗以豪爽著稱的男人來說,這的確有些不符合人設。
那種該死的紅色怪物真的很怕火。它們顯然沒有對付火箭的經驗,或者應該說對這種武器毫無防備。密集的箭雨瞬間籠罩了整片區域,為了躲避之前的火圈,巨型“六號”們的位置相對集中,軀乾龐大的它們成為了最佳承受體,即便是火箭命中數量最少的那頭紅色怪物,身上也插著幾十支箭。
“嗷嗚!”
為首的巨型“六號”爆發出極其高亢的嚎叫聲。它之前沒有嘴,頭部最重要的器官就是眼睛和鼻子。這決定了巨型“六號”基本行為方式主要受視覺和嗅覺影響,進而將外界信息傳遞至大腦。此時此刻,它真正感受到恐懼和痛苦,尤其是後者。
數百支燃燒的火箭從天而降,沒有任何預兆。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食物”竟然會反抗,而且給自己造成如此之大的傷害……所有這些在巨型“六號”看來簡直就是不可接受。從它誕生至今,經曆的一切隻是捕獵與進食,這也是存留在它那顆弱智化大腦深處最清晰的畫麵。
它踉蹌著後退,無數血肉凝成的臉上顯露出驚恐表情,無論動作還是身體運動方向都與突然間受到驚嚇的人類毫無區彆。那些射入體內的火箭被血肉浸透,很快熄滅,沒能以持續燃燒的方式對巨型“六號”們構成更深層次傷害。但燃燒產生的高溫導致鋼製箭頭變得滾燙,它們在巨型“六號”身體表麵留下一個個漆黑孔洞,滲出大量的血。
這是巨型“六號”的自我修複方式,與人類通過細胞再生達到自愈是同樣的道理。
“它們怕火!”
“所有人,上啊!”
“這些怪物沒什麼了不起,就用火對付它們。”
弓箭大隊的所有人陷入了亢奮狀態。他們是師厲精心挑選出來的老兵。在即將過去的這一天,他們經曆了慌亂和恐懼,但事實證明關於攻破鎖龍關的紅色怪物沒有想象中那麼強大,更沒有想到如此凶惡的它們竟然像小孩子那樣怕火。
手持火把的士兵們依序從站成一排的弓箭手麵前走過,為他們點燃手中的箭頭。領隊軍官發出聲音洪亮的命令。第二波、第三波火箭接連發射,巨型“六號”們被逼得不斷後退。所有的它們頭部紛紛裂開嘴,以臨時產生的喉管和內部器官發出哀嚎。
在搖晃的火光映照下,師厲側臉顯得輪廓分明。他同樣對眼前的勝利感到振奮,接連發出了一係列命令。
“步兵準備,讓他們抓住機會上。”
“讓後續部隊準備火把,還有所有能燒的東西。”
“一定要注意,火不能熄,這是關鍵!”
副官逐一記錄並派出一個個傳令兵。看著遠處哀嚎後退的巨型“六號”,他猶豫了一下,湊近師厲耳邊低聲問:“大人,我覺得……是不是應該派人回去,把這裡的情況向陛下報告。同時……讓其它部族的援軍也知道一下?”
師厲緩緩轉過身,看了一眼副官。
這些話的重點在於後半段。
不知名的紅色怪物的確強大,師厲已經從此前的潰兵那裡詳細了解到巨型“六號”的戰鬥方式與部分情報。就目前來看,火箭攻擊的效果非常好,但師厲並不確定這種程度的攻擊究竟能對巨型“六號”造成是什麼程度的傷害。
致命?
重傷?
還是僅僅能把它們擊退?
猶豫片刻,師厲緩緩地說:“派出傳令兵,分彆向虎族和龍族的增援部隊通報情況……尤其是龍族……還有,給傳令兵配備雙馬,儘快!”
在內心深處,師厲其實很排斥龍族,根本不願意這樣做。
龍族與虎族之間的矛盾已經上升到“有可能滅族”這個程度。
這些不死的紅色怪物有可能成為一個契機,讓它們進攻龍族,這對獅族有好處。
問題是……是白人在驅動這些怪物。
看著副官急匆匆遠去的背影,師厲被火光照亮的側臉顯出一抹果決。
就算龍族是敵人,我也有信心打贏那位年輕的攝政王。
做事情總得有個順序————先殺白人,再打龍族。
……
幾小時後。
師厲已經失去了之前的信心。他開始變得惴惴不安,恐懼再次占據上風,壓倒了傲慢。
火箭的確可以對巨型“六號”造成傷害,但非常有限。
戰鬥雖然發生在夜間,卻可以看出這些紅色怪物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要害。即便是被射中頭部,它們也隻是略微搖晃,呆站(或坐)在原地近半分鐘,然後就再次變得活動如常。由此可以猜測到頭部存在著對身體的控製中樞,卻有著極強的自我修複能力。
地麵石槽裡的燃料早已燒光,對巨型“六號”來說,它們對火箭的懼怕僅隻是高溫金屬部分。但灼傷畢竟不是致命傷,已經品嘗過鮮肉滋味的它們絕不願意放過眼前美食。有好幾次,發狂的巨型“六號”咆哮著,不顧一切迎著對麵射來的火箭大步狂衝,成片踩死來不及逃跑的弓箭手,然後從地上抓起死者屍體,扔進那張散發著濃烈腥臭的紅色巨口。
師厲不得不連續下令,讓聚集在防禦陣地上的步兵後退。同時把所有羽箭集中起來用棉布纏繞,做成火箭。
隻有超過五十名以上的弓箭手同時射擊,那種小規模的密集火箭才能遏製巨型“六號”,讓它們產生“威脅太大”的感覺,轉而從其它方向尋找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