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話,那自己肩上所擔負的仇恨……
來自西砂域天虎城的少年燕蒼初心中一顫,不再去想其餘事情,那朱紅色的大門在他眼前打開,他沒有猶豫,走了進去。
想要報仇,必須擁有力量,而學院,能夠給自己力量,要加入學院,就必須通過眼前的考試。
前兩輪他都闖過來了,第三輪,在這最後關頭,他絕對不能失敗!
靜心堂。
這聽起來,是個很清淨的名字,讓人聯想到空穀幽蘭,竹林花草。
這樣的地方,會有什麼試煉?
然而等他走進其中,卻是悚然一驚。
眼前是一個麵積極大的大廳,大廳四麵,擺放著數十尊神像,牆壁上刻繪著一幅幅壁畫,中央的地麵之上,擺放著一個又一個用來打坐的蒲團,乍一看,似乎和尋常庵堂沒有區彆。
但是那一尊尊神像,卻並非慈眉善目的神佛,全都是形容怪異可怖,一眼望去令人麵色發白,心生恐懼的凶神惡煞。
而牆壁上刻繪的壁畫,也不是什麼美好場景,一幅幅一麵麵,都描述著種種殘忍凶惡之極的畫麵,有屍山血海,有白骨成堆,有戰場廝殺,有恩怨仇殺。有父親砍殺兒女,有子女殘殺父母,有兄弟相殘,有骨肉相殺,男人殺死女人,老人殺死孩子,野獸咬殺人類,人類宰殺動物,逆臣弑殺君主,暴君屠戮百姓。人世間最為殘酷,最為凶戾之事,儘在這一幅幅壁畫之中。
牆壁的底色,和大廳的地磚,都是朱紅色的顏料,一柄柄殘留著血跡的凶器,亂七八糟的插在蒲團之間的空地上。在這情景的襯托之下,整個大廳簡直猶如血海一般,濃濃的血腥味湧入鼻中,燕蒼初已經分不清楚,這是場景給自己帶來的錯覺,還是真的有血腥的味道。縱然以他的閱曆,此刻依舊是頭皮發麻,生出一股轉頭就走的衝動。
這哪裡是什麼靜心堂?簡直就是阿鼻地獄。
開什麼玩笑?要在這種地方入定?簡直如同叫他在戰場上酣睡一般。
連續深吸了幾口氣,燕蒼初才總算平靜下來,然而眉頭還是深深皺起。
儘管在這如同地獄的靜心堂中他一刻都不想多待,但是為了通過考試,他必須留下。
“不就是入定半個時辰麼?我就不信,這些東西還能嚇倒我。”
燕蒼初眼中露出狠色,大步走到一個離門最近的蒲團邊,盤腿坐了下去。
目光掃過周圍,他這方一坐下,就有些不安起來,仿佛那壁畫上的情景,那一尊尊醜惡神像,都會隨時變成真實,化作地獄血海,將他吞噬其中。
他連忙閉上眼睛,想著閉上眼睛就看不到了。
然而那些壁畫和神像,還有整個靜心堂的環境,似乎都有著什麼神秘的力量,讓他隻看了幾眼,就難以忘卻,反而在心頭愈發清晰。
想著自己正獨自一人盤坐在這種地方,燕蒼初就如同芒刺在背。
好不容易入定下來,燕蒼初卻感覺,耳畔仿佛響起了一陣陣怪笑聲,伴隨著嘶吼聲,慘叫聲,哭泣聲,哀求聲,一切悲慘和恐怖的聲音,都伴隨著那些心中殘留的畫麵湧上腦海。
他知道這多半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可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排除,就仿佛大廳中的那些東西真的活轉了過來,在自己身邊嚎叫著。
隻要睜開眼睛,便可以一探究竟,可是他又有些懼怕自己的幻覺變成真實,更不想再看到那些東西,偏偏又不敢睜開眼睛。
伴隨著這些痛苦之聲,燕蒼初緊閉的眼皮之下,雙目開始隱隱發紅,在他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時候,他心中的那些暴虐和殺伐之意,已經被漸漸勾起。
靜心堂的挑戰,可不隻是區區恐嚇而已。
入定,靜心,要對抗的,不僅僅是恐懼,還有自己內心深處的負麵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