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羽山少主能把我全須全尾……(2 / 2)

感應到主人危險,雀燈的火焰猛然大亮,衝破羅網,亦焚燒著穿透火苗的三根金線。沈丹熹靈台灼燙,又要分神吞噬煞氣,一時難以應對。

冰箭穿透漆飲光眉心的前一刻,驟然崩解,化為碎晶。

漆飲光失神的時間並不長,隻在幾個呼吸之間罷了,錯過這個時機,便再無機會。

他感覺到了額上的涼意,意識回轉,視野重新恢複時,看見了光。

不知不覺間,天已黑了,渾圓的月亮懸在當空,皎潔月色灑入林中,將潭水照出霜色的碎光。

那一座山嶽似的煞氣骷髏消失不見,密陰山經年不散的怨霧也滌蕩一清,山林四野的草木被月光照得發亮。

沈丹熹赤腳踩在水中央的一塊石頭上,發梢綴著水珠,皮膚上亦流淌著蜿蜒的水痕。

她提起濕漉漉的裙擺擰水,困擾地對他道:“我的靈力耗儘了,你過來,幫我烘乾衣裙。”

漆飲光垂下劍尖,附骨的劇痛也隨之緩解,於明亮的月色下,凝眸打量她那一張白瓷無瑕的容顏,目光定格在她的眼睛,問道:“方才那隻快成型的煞呢?”

沈丹熹聞聲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道:“一隻煞而已,被我度化了。”

漆飲光直覺事情並非如她所說,可他調動靈感四下探查,確實沒有感覺到絲毫怨煞之氣殘留。

他提步往水潭中走,試探道:“殿下才剛收回元丹,就能在瞬息之間平複如此強大的怨氣,當真令人佩服。”

沈丹熹垂下眼,視線居高臨下地落在他右手握著的劍上,說道:“不然呢,難不成你真的以為,我已經沒用到會被區區怨氣吞食的地步了?”

她說這話時,那樣驕傲,又不可一世,渾身裹滿月輝,仿佛能發光。

漆飲光頓了頓,揚眸對她微笑,“我當然是相信殿下的。”

他鬆開手,長劍散成碎羽沒入身體裡。

靈潭水聲嘩嘩作響,漆飲光一直走到她站立的岩石下,從沈丹熹手上接過裙角,調動妖力烘乾濕透的衣裙。

幽藍色的光芒在她周身流傳,緋色的衣裙隨熱風飄揚起來,從沉墜變得輕盈。

妖氣將她身後披散的濕發拂向半空,帶走發絲中的水汽,烏發如錦緞,飄散落下。

漆飲光仰頭,目光一瞬不離,好似觀賞一朵美麗的玉茗花在他手裡綻放。輕盈翻飛的衣袖下,露出她白如皓月的手臂,漆飲光餘光瞥見手臂上一道猙獰的傷口,像是生生剜掉了一塊肉。

他動作一頓,托住她的手腕,問道:“殿下,你受傷了?”

沈丹熹壓下衣袖,臉上露出厭惡之色,“一點小傷而已。”

漆飲光握住她手腕的五指不自覺加了幾分力道,“傷口一直裸露著不易愈合,我還是幫殿下包紮一下吧。”

沈丹熹垂眸看了他一會兒,彎唇笑起來,重又撩開右手衣袖,“好啊。”

漆飲光看著伸來眼前的手肘上,那一道巴掌大的凹陷傷口,邊緣被冷泉泡得發白,但內裡依然有血絲滲透出來,讓它呈現出一種鮮豔的紅。

他先前的感覺沒錯,這道傷口的確是生生剜去了一塊肉而留下的。

身上水汽散儘,沈丹熹在岩石上蹲下身,仰麵看了一眼他怔愣的表情,輕描淡寫地說道:“你想問什麼?沒錯,是我自己剜的,所以不容易愈合。為什麼要剜去這塊肉呢?因為上麵有一個我很討厭的印記。”

一個因為殷無覓而點上的下賤的標記。

沈丹熹伸手,輕輕撫了下傷口邊緣,“可惜,我還需要這雙手結印,不然我想把這條手臂都斬……”

“殿下。”漆飲光忽而出聲打斷了她的話,他默了默,找出一條乾淨而柔軟的發帶輕輕纏裹住傷口,緩下語氣,問道,“殿下不疼麼?”

“疼啊,好疼的。”織魂也疼,剜肉也疼,都那麼疼。

漆飲光將發帶打好結,又小心地放下衣袖。

方才還想殺她的人,此時,動作小心翼翼,好似生怕碰疼了她。

沈丹熹心中冷笑,雙臂搭在膝蓋上,這樣的坐姿竟顯得她異常乖巧,隻是麵容透出疲憊,問道:“我累了,想睡一會兒,羽山少主能把我全須全尾地送回昆侖麼?”

她提醒他羽山少主的身份,提醒他曾經對昆侖君的保證。

漆飲光頷首,柔聲道:“當然,殿下安心休息就是。”

沈丹熹朝他張開雙手,眼皮已撐不住想闔上,漆飲光將她攬入懷裡抱起,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閉上眼睛。

“燈,不要滅了。”沈丹熹聲音漸低。

“好,會一直為殿下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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