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叫她說,她一時又想不起來具體做了什麼樣的夢了,隻記得醒來後,自己難過不安到窒息的心情,她伸手拽住殷無覓的袖子,“師兄,我跟你一起去。”
“你前兩日才從秘境出來,氣息都還未調理好,還是在宗門裡好好休息一些時日為好。”殷無覓笑著寬慰她,“我隻是去附近的尋芳鎮上除一隻作亂的蛇妖,現在出發,晚上就能回來,你彆跟我來回奔波了。”
沈丹熹一點也聽不進去他的勸告,仍執意道:“不行,我必須要看著師兄才能安心。”
“喲喲喲,我必須要看著師兄才能安心。”
“小師妹,我也是你二師兄啊,二師兄現在要去獠城出任務,可比你三師兄去的尋芳鎮遠多了,還危險多了,你怎麼不來關心一下你二師兄我?”
另有人道:“小師妹和殷師弟從小一起長大,都快要成親了,情分當然非同一般,你湊個什麼熱鬨。”
二師兄聞言,不忿道:“怎麼不能湊熱鬨?他們倆小時候可喜歡跟在我屁股後麵跑了,我以前一手牽一個,沒少背著大師兄,偷偷帶他們下山去買糖吃,怎麼,你們倆長大了,要成親了,就不要二師兄買糖吃了?”
沈丹熹聽到“成親”二字,氣息一滯,心口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堵塞之感。對這兩個字,她心裡下意識生出的不是歡喜,而是厭煩。
可若是細究,卻又不知這股心塞之感源自何處。
沈丹熹轉眸看向殷無覓,視線掃過他通紅的耳廓,和他眼角溢出的笑意。殷無覓是他爹收的第三個弟子,他三歲入門,入門的同一年,沈丹熹出生。
兩人算得上一起長大,沈丹熹情竇初開,便是在他身上體會到的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她很清楚,自己是喜歡他的,她見了他會歡喜,不見他會思念,方才一個不吉利的噩夢,便讓她擔憂至心如刀絞,非要跟上來看他一眼才覺安心。
可極偶爾的時候,沈丹熹想起他,看見他,會從心底湧上一股排斥和厭惡,衝散對他的愛慕。
每當那個時候,沈丹熹都會忍不住說一些傷人的話,但過去之後,理智回籠,她又會後悔曾那樣冷言冷語地對待他。
好在,殷無覓對她一直都很包容,並不會真的生她的氣。
他們二人的親事,亦是在她及笄之時就已定下,隻是父母還希望他們二人能專心修煉,才又拖延了五年,直到兩人先後順利結丹,修行境界穩固,這才選定了一個良辰吉日,準備為他們完婚。
沈丹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方才聽到“成親”二字時,那種心塞的感覺已經散去,她現在想到要與殷無覓成婚,心裡又隻剩歡喜。
殷無覓讓他們說得麵紅耳赤,無奈道:“諸位師兄師姐莫要再笑話我們了。”
沈丹熹聽了一耳朵旁邊師
兄師姐們的調笑(),叉腰往二師兄跟前一站●()_[((),說道:“好啊,那我就跟二師兄去獠城,時時刻刻都盯著二師兄。”
二師兄臉上的笑一僵,立即化為了苦笑,“姑奶奶,我開玩笑的,獠城妖魔肆虐,太危險了,我可不敢帶你去,要是出了什麼差錯,師尊他老人家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他說著,一腳踢起長劍,禦空而起,朗聲道:“小師妹,你還是隨你三師兄去吧,無覓,好好照顧師妹。你們倆都好好在宗門裡待著,等師兄這次從獠城回來,定給你們送上不一樣的大婚賀禮,絕對比大師兄送的好!”
“其他人跟我走,出發,去獠城。”
其餘人揮手同他們二人道彆,相繼祭出靈劍,禦空而起。
颯颯劍嘯劃過長空,山門前很快隻剩下他們兩人。
殷無覓見沈丹熹神情認真,知道勸不回她,隻好妥協,他祭出長劍,伸手道:“乘我的劍吧,你氣息不穩,儘量少調用靈力。”
“好。”沈丹熹露出笑顏,握住他的手,躍上長劍。
白石所鑄的山門頂上,空間微生波瀾,顯出一抹虛無的影子。
它望著兩人乘劍離開的背影,心滿意足地低喃:“很好,這一世讓你們早早相遇,朝夕相處,情意日積月累,源遠流長,這般細水長流的姻緣,比起相愛相殺,倒也彆有一番滋味。”
契心石抬手掐算了一番另一人的境況,深覺他逃不出那片荒蕪之地,倍感安心。
夏日炎炎之日,極北之地的雪原卻是大雪紛飛,雪霧終年不散。這裡除了呼嘯的寒風和飛雪,再見不到彆的景象,天上地下,皆是一片白茫。
風雪時急時緩,雪霧中一道影子也時隱時現。
漆飲光已在風雪裡走了很久,從他睜眼醒過來時,他就在這片風雪當中。他記不得自己是誰,來自何處,又為何會被困在這片茫茫雪原之中。
他隻記得,他要找一個人。
所以,他必須要走出這片雪原。
漆飲光並不是在盲目前行,說來這種感覺十分微妙,雖四麵都是雪風,不辨東西,但他心中能感覺到,他沒有偏離方向,他與他所找之人是在漸漸靠近的。
正因為這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覺,他從睜眼之後,就一直在前行,一刻也沒有停下。
寒意刺骨侵髓,本該將他凍僵在這片雪原裡,可漆飲光體內的骨是金水所煉,比尋常更能抵禦寒氣。
隻他的皮肉被寒風凍傷,每走一步,都會在雪地裡留下星星點點的血跡,他走過之後,血痕又會被新的風雪覆蓋住。
漆飲光麵上被刮出許多細碎的傷口,血凝固在傷口上,讓他看上去像一具生滿裂紋的人偶瓷器。
許是感應到了他不死不休的決心,風雪驟大,密集的雪在罡風下化成了片片冰刃,朝他襲來。
漆飲光伸手,用力舒展了一下五指,細碎的光芒從他骨肉裡沁出來,彙聚於掌中,劍刃並未完全成型,就被一掌揮出。
他也不記得自己為何有劍,也記不清曾修習的劍法,是先前在被風雪逼入絕境,瀕臨死亡之時,依靠本能激出了身體裡的本命劍。
這之後,時時有這樣的狂風冰刃襲來,他一次又一次回擊,手法已變得越來越熟練。
飛羽似的劍芒以他為中心,向四麵蕩開,交織成網,與漫天冰刃短兵相接。
風雪愈急,漆飲光也愈發急切。
心中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他,來不及了,再不快一些的話,要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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