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裡是毫不遮掩的歡喜:“你是這個樣子呀。”
“你——”諸伏景光也愣住了,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我一直在想,和我朝夕相處的那個人到底長什麼樣,現在終於看到了。”她說,“比我想象得還要好。”
他遠勝於她的想象。
兩相對視。
重新恢複狡黠靈活的眼神似乎要望進他的心裡。他有很久沒有看見她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
他的手有些顫,輕撫上她的眉框。
真是太好了。
青年深吸一口氣,聲音輕快:“我本來還想,要實在不行,哪怕把我的眼睛給你也好。”
妹妹張了張嘴,連忙彆過頭。
[……根本就生不了氣啊,對這個人。]
“才不要呢,我全都能看見了。”
視覺恢複得出乎意料,連她自己也沒能做好心理準備,因此發現能看見鏡子裡的人影的時候才會叫出聲。
視野中重新充滿了各種各樣的色彩,她興奮地打量著目前唯一能看到的人。
剛才他大概正在浴室裡洗澡,出來的時候因為匆忙,連衣服也還沒來得及穿上。線條利落的肌肉上染著水潤的光澤。
偷偷看好像不尊重。
那就直接看吧,妹妹理直氣壯地瞪圓了眼睛。
教科書一樣標準的腹肌,斯巴拉西~
不知道摸起來的手感會不會更舒服?嘿嘿。
諸伏景光高興之餘也後知後覺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之前他以為她還看不見,出來的時候就隨便扯了塊毛巾圍在腰上。
可是現在蓮衣已經恢複了視覺。
諸伏景光:“……”
妹妹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
哇哦。
她腦子在瞬間宕機了會兒:“……原來沒有問題啊。”
諸伏景光:“……誰告訴你有問題的?”
妹妹答非所問:“真的不要緊嗎?”
“……嗯。”
“可是,”她乾巴巴地說,“那個,站起來了。”
他深呼吸:“不用去管,過一會兒就好了。”
“但是我聽說如果一直這樣的話,以後說不定就好不了了。”
“……”
“如果不這樣的話。”他聲音裡隱含著壓抑,以及警告,“好不了的就會是你。”
氣質危險,充滿著極少會坦露出的侵略性。
他的自製力雖然在評測中是極佳,現在卻沒有幾分把握——如果她再說下去會如何。
妹妹花了一會兒才懂他話裡的意思,渾身都不自在起來。諸伏景光將毛巾在腰上迅速的打了個結,剛打算站起來,又被人伸手扯住。
“我不信。”
她梗著脖子仰頭:“除非……你證明給我看。”
諸伏景光:“……”
他咬牙說:“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也許是和從前一樣,她還是喜歡開一些讓人說不出話的玩笑,隻是在這件事上,光是看著她,他就已經有些無法自製。
“難道你覺得我是笨蛋嗎?”妹妹咬著唇說,“我已經成年了吧,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的,不懂的分明就是景光吧。”
她小聲嘀咕:“大齡DT搞不好完全中看不中用呢。”
諸伏景光:“……”
很好,看來她完全不知道什麼叫做天高地厚。
話都說到這個程度還是無動於衷嗎,如果不是特彆能忍的話,估計……妹妹神情複雜起來:“難道真的……”但轉念一想,以他的道德高標準,搞不好是因為彆的原因。
她打開床頭櫃,從裡麵摸出了一個東西。
是采訪節目得到的禮物,原本以為派不上用場,但好像不是。
諸伏景光看清楚是什麼後,眼皮一跳。
……就連這個都準備好了嗎?
他低下頭,少女在地上鴨子坐著,一隻手撐在兩腿間的地麵,另一隻手去撕嘴裡叼著包裝邊角,歪著頭看過來,模樣既天真又放-蕩。讓人生出催折的**。
諸伏景光沉默了一下,半蹲下來摸了摸她的頭:“小蓮衣,我不可以那麼自私。”
他聲音溫柔:“有件事情,我已經瞞了你很久了。”
“是什麼事?”
她眼中浮起一絲期待。
“是……”諸伏景光凝視著她,“我和你之間的關係問題。”
“我並不是你的未婚夫,小蓮衣。”
所以,你隻是錯誤地把感情投放在了我的身上。
妹妹有些失望。
“這個嗎?”她說,“我早就知道了。”
這回吃驚的人換成了諸伏景光,“什麼時候知道的?”
妹妹撥弄著手裡的方形包裝,興致寥寥地說,“景光發燒的那一天。”
不僅僅是在睡夢中呼喚著父母的名字,也許人在夢境中會釋放出最真實的自我,他始終在介懷著欺騙隱瞞的事,所以同樣在夢中叫著她,一遍又一遍說著對不起。
幾乎不用花費什麼力氣的,就從那些夢裡拚湊出了真相。
他對聽到這個答案有些意外:“你就不想知道真正的那個人是誰嗎?”
與此同時,又不免鬆了口氣,不管怎樣,她沒有因為他隱瞞這件事而生怨,已是他不敢奢求的念頭。
“不想。”她果斷地否認,“他那個時候不是沒有站出來嗎?站出來明明是景光。”
她對那些名義上的束縛約定其實並不在乎,錯過了那個時間出現就是錯過。
“最大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吧。”妹妹用虎牙咬住缺口,用力一扯撕開。
撕是撕開了,隻是她沒想到會被崩一臉水。
伸手摸了一把,有些滑膩膩的。而且這個味道,妹妹好奇地嗅了一下指尖,“是草莓味的欸。”
可惜隻是氣味像草莓。
“味道好怪……”她研究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已經跑題。
“……不要隨便亂吃東西。”他嗓音微暗,“有些是不能吃的。”
她發覺他的語氣和之前已然不同,就像一隻蓄勢待發的野獸,正在耐心地狩獵獵物。妹妹終於遲來地生出了那麼一點害怕,但是話都說到這個地步,現在再臨陣退縮,那她豈不是很丟臉?
不行,什麼都可以丟,隻有臉不能丟。
她鼓起勇氣。“已經拆好了。”
半天,諸伏景光抬起手,抹過她的臉,粗礪的指尖劃過皮膚有些生疼。
“你隨時都可以反悔。”
他的眼睛和她的對視,確保她真實的想法,她臉上依然寫滿了青澀懵懂,同時又很果決。
到了這一步,就算冷靜克製如他,也無法再欺騙自己毫無動心。
他臉上不再見平日的溫和,第二次問了同樣的話。“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在一個對她本就心存綺念的男人麵前做這種事,未免有點太過分,也太沒有安全意識了。
應當懲罰。
“知道。”她在大腦裡搜索了一下詞庫,熱心體貼地提議,“……我可以幫你戴上。”
諸伏景光:“……”
他幾乎能聽見自己理智崩斷的聲音,而罪魁禍首還一臉無辜。
“彆說話了。”青年伸手捂住她的嘴,聲音近似冷漠,“為了你的安全考慮。”
為什麼要這樣說?
這個為什麼——妹妹很快就意識到了,一隻落入狼口的羊怎麼會安全呢?
因為對方大齡DT的身份,儘管自己也是個菜鳥,剛開始的時候也完全沒在怕的,而且單憑豐富的理論知識來說,到底誰懂得多一點還不好說。
但隨後就發現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理論上的巨人,很有可能是行動上的矮子。
一直覺得諸伏景光是清秀甚至偏弱氣的,當他撐在她身前的時候,她被輕而易舉地籠罩在了光影下。
是薄荷的氣味。
他們用的牙膏是根據自己的喜好來,她喜歡用水果巧克力,但現在發現薄荷的味道似乎好像也不錯。
之前因為喂藥的事情也接觸過,可和現在遠遠不同。
察覺到她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他很好心地微微離開,在錯亂的呼吸中,時不時低頭輕啄。
“看來……”
他並沒有讓你形成那樣熟練的肌肉記憶。
諸伏景光在她疑問的眼神中輕笑,抱著她換了個姿勢。她奇怪的勝負欲又在這個時候作祟,想要占據上風,卻發現全身都發軟得厲害,完全沒有辦法坐起來。
她耳邊傳來輕笑聲,那雙熟悉有力的臂膀伸到她背後,滾燙的掌心落在脊背上,逐漸往上遊走,另一隻手很迅速地解開了所有紐扣。
朦朧中她想起對方在警校的常規訓練中,內務始終都是前三名。
“我開動了。”他說。
這是宣告,也是開始。
前半程她還有思維和意識,後半程幾乎隻剩下本能,如果不是對方心存憐惜克製,大概會爬不起來床。他以實際行動證明了警校優等生出色的學習和進步能力,絕對不容任何人小覷。
到最後她就隻記得他在耳邊一遍遍地咬耳朵,叫她的名字,“我是誰?”
“是,是……”
她的聲音裡都帶了濃厚的哭腔。
“諸伏景光……”
他臉上勾起偷稅的微笑,“答對了,好孩子。”
“現在要一直地看著我,也隻能看我。”
房間裡的窗簾是拉上的,但是燈沒有關,甚至在那種羞恥的時刻,他也強迫她必須看著他。
她不知道自己身體裡原來儲存了那麼多水,眼淚流個不停,好像都快流乾了,含混的聲音裡帶出鼻音,邊哭邊說他的名字,腦袋又被攪纏得一片糊塗,又是景光又是諸伏警官地胡亂叫喊。
但是警官這個詞似乎不能隨便亂喊。她用僅存不多的理智後悔。
她看見諸伏景光的喉嚨動了動,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他的眼神似乎要將自己整個吞吃殆儘。
“景……”
她吸了吸鼻子,腦子裡一片發混,“真的夠了……”
“嗯,好可憐啊。”向來對她溫柔無所不應的男人隻是輕柔地擦掉了她的眼淚,然後鬆開手。
第二天會起晚幾乎是不用想的事情。
少女白皙的皮膚下很明顯地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她打了一個長長的嗬欠,本來還睡著的,但是被電話鈴聲驚醒了。
諸伏景光本來抱著她,聽見聲響立刻捂住了她的耳朵去關手機,但還是晚了一步。
“抱歉。”他俯下身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你繼續睡,我去接個電話,很快就回來。”
她把頭埋進被子裡,嗯了一聲。
諸伏景光拿著手機走出房間,似乎走到了陽台上才接通。
中間還隔著一個客廳,這個距離略有些遠。
她把被子掀開,下床才發現腿軟的很,他其實還是很照顧她的感受,痛感並沒有多少,隻是難以言說的酸澀和疲累還是避免不了。
妹妹試圖走了幾步,無意中瞥到扔進垃圾桶裡的東西,觸電似地轉過頭,臉上很快滾燙滾燙。
……她怎麼那麼膽大的!
磨蹭著終於走到門口,好在敏銳的聽力並沒有因為視覺恢複而消失掉。
估計這個電話打的並不長,已經進行到了尾聲。
“嗯,好,我知道,”他說,“我會很快解決到這邊的事情。”
諸伏景光掛斷了電話,很快又回到房間裡。
被子裡鼓鼓囊囊成一團,他好笑地上去掀開一點,以免裡麵的人透不過氣。
“蓮,”他乾脆連人帶被子抱了起來,親昵地在她的頸窩裡吻了一口,“不要這麼睡。”
她還是把臉埋在被子裡。
諸伏景光終於察覺到不對,連忙把人從被窩裡麵挖了出來,才發現她眼睛已經紅的不成樣子。
他呼吸一滯,密密麻麻的心疼就像螞蟻啃噬,“蓮……”
所以還是後悔了麼?
“就算到現在,你也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她等呼吸平穩下來。
諸伏景光伸出手,把她捂出汗導致熱到貼額頭的頭發撥到耳後,“有。”
妹妹:“是要‘解決’掉我嗎?”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語氣稍沉:“你聽到剛才的電話了?”
“對,我聽到了。”她並沒有遮掩剛才聽到他電話的事情,想到上回臥室裡的聲音,又沉默了下來。
“最初失憶的時候是這樣,像未婚夫妻一樣相處了這麼久之後還是這樣,”她平靜地說,“總是自顧自地做著自己的事,嘴上說是為我好的決定,可是卻從來都沒有聽過我是怎麼想的。”
“我寧可活得清醒又痛苦,也不想活在虛假的幸福快樂裡麵。我不是象牙塔裡的公主,就算是,”她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你之前不是也打算不聲不響地離開了嗎?”
諸伏景光身體僵了一瞬。
果然是說中了。
她笑了笑,被子下的手捏皺了床單:“讓我猜猜,有責任心的諸伏警官肯定不會放心我自己生活,那麼是把我托付給哪個朋友呢?萩原?鬆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