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高專。
和普通的學校相比,這個學校典型的突出特征就是大,特彆大,在寸土寸金的東京,哪怕是郊區地帶,占據了這麼大的麵積也是很少見的事情。
但與此同時,收納學生門檻很高,於是導致了高專地廣人稀,人口密度極低。在虎杖悠仁到來的這一天,高專的人口密度達到了近日的最高。
“貴精不貴多嘛。”五條老師一邊帶著新學生進入學生宿舍,一邊很儘職儘責地履行了教師的引導責任,“不過這個地方離山下的繁華區確實有些遠,來回一趟在路上花費的時間比較長,所以住在學校就是最方便的。有什麼東西可以選擇自己下去買,或者告訴後勤部讓他們補貨……”
虎杖悠仁喃喃地說:“看來以後不能經常回家了啊。”
聲音很小,但是沒有逃過最強咒術師的耳朵。
白發男人側過頭,頗有興味地打量了一下新收的學生。
沒有因為糟糕的命運而自怨自艾,還有餘心去考慮其他的事情,不得不說,心態好的要命。
他和顏悅色。“家裡有什麼讓你這麼牽腸掛肚呢?悠仁。”
爺爺已經去世,家裡也沒有其他親人,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住著。對於普通人來說是令人唏噓的身世,但對於咒術師來說卻很好,咒術師是個從各方麵來說都很危險的職業,不管是自身,還是對於家人。
沒有家人意味著孤單,同時也意味著安全,這種說法也許聽上去很不近人情,但事實就是如此,相關的人越少就越不必擔心在意的人會被詛咒師挾持,不會被製肘,也沒有後顧之憂。
“難道是你的小女朋友嗎?”他說。
那就稍稍有點麻煩了。
虎杖悠仁就像一隻忽然發現背後有黃瓜的貓,驚的一頓,兩隻手像雨刷器一樣迅速搖晃,手忙腳亂超大聲地否認,“不不,現在還不是!”
他的說詞暴露了內心想法,男人哈哈大笑著搓亂了他的頭發,“現在還不是,以後可說不準哦。”
少年的神情滯塞一瞬,呐呐道:“……可是,我還能有以後嗎?”
“嘛,這個誰知道呢?”五條悟淡淡地說,沒有為了安慰他就將坎坷的未來描述成坦平的星光大道,雙臂抱在胸前往前走,“至少你現在不是還在嗎?”
粉發少年抬頭,眼神有些意外地停留在男人高大的背影上。
高速運轉的六眼已臻至完美,不必回頭也能察覺到身後的注視。
“怎麼了?”他停下來,轉身。
虎杖悠仁頓了一會兒,似乎在找合適的詞彙描述心理想法:“我還以為老師會說‘人定勝天’什麼的……”
畢竟是對著詛咒之王說出“我可是最強”的男人啊。
“漢學學得不錯。”五條老師言簡意賅地誇了誇他,苦惱地笑了笑,“雖然老師也很想跟悠仁說‘隻要付出努力就一定能成功’這種激勵人心的話啦。”
可是,不確定的因素實在太多了,有些事不是期待和努力就可以讓它儘善儘美。
曾經十七歲的五條悟放言“天上地下,唯我獨尊”,那時他成了最強,現在他仍是,比那時候更甚,當然談不上年與時馳,意與日去,隻不過發現即便是最強也不能萬事如意。
他改變不了很多事。
他也隻能做好他能做的事,然後接受事與願違。
但他不願唱衰虎杖悠仁。
他的年齡還這麼小,他理當擁有無限可能。
於是他冷靜地說:“努力不是沒有意義的,悠仁,你要去努力,不要儘力而為,要全力以赴,但是,不要把成功視作唯一的目的,不留遺憾才是。”
“咒術師沒有無悔的死亡,但我希望你不要愧對活下來的每一天。”
虎杖悠仁沉默地跟在他身後。
難以言說的情緒讓嗓音有些顫抖,沙啞,“我……會努力,可是,可是五條老師,如果我努力錯了方向怎麼辦呢?”
表麵上好像雲淡風輕,似乎吞下詛咒之王的手指不過就是吞下了一根普通的異物,但夜深人靜輾轉難眠時,也會恐慌。
——我的存活是“正確”的嗎?
——我吞下了邪惡的手指不會為我周圍的人帶來災難嗎?
——現在兩根手指我能夠克製住,可是七根,十根……二十根呢?是否有一天我會失控而傷害其他人?
他畏懼死亡,但更畏懼把無辜者帶向死亡。
他的老師回以了一聲輕輕的歎息,沒有做出保證,但是那隻有力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穩定地傳遞著溫暖的熱源和力量。
“悠仁,沒有人可以保證永遠不錯,我也一樣。”他說。
“但我是你們的老師,就算你錯了,我也替你承擔。”
一直彌漫在心頭的恐慌感不知不覺如被風吹散,等虎杖悠仁站在了宿舍門口,注意力已經被一個眼熟的男生轉移,也沒注意到剛才還在旁邊的五條老師已經離開了。
在不遠處的門邊,站著一對模樣並不相似的少女,但儘管你看她們長得不同,第一反應卻仍是“這是一對雙胞胎”。
兩姐妹不約而同地向走來的白發青年齊聲開口。
“五條先生。”
禮貌卻不親近。
“是菜菜子和美美子啊,”他跟著她們同調的步伐走到了一間空房間裡,“是伯父伯母遇到了什麼問題嗎?”
菜菜子和美美子,當年在那場屠村災難中幸存下來的女孩子,為了感謝把她們拯救出來的夏油傑,自願去服侍中年喪子的夏油夫婦,夫婦兩人也很好,和她們相處出了感情後就將兩個女孩收養成了養女。
她們很少來高專,哪怕排斥討厭除了夏油夫婦以外的普通人,但是卻仍選擇在普通人的世界裡生活下去,這倒是在五條悟的預料之外。
未來少了兩個可用的勞動力,有點遺憾,但孩子們本來就擁有無限的選擇,把人生局限在腐爛的咒術界也確實不值當。
兩個女孩的眼下都掛著濃厚的青影,像是疲憊過度,但是兩雙眼睛卻又都亮得驚人。
“不是。”美美子搖頭。
菜菜子:“我們做了一個夢。”
美美子:“我們夢到了夏油大人。”
五條悟反應了一下,才把夏油大人和傑聯係在一起。
傑,蓮衣……他沒有刻意去遺忘,但如今聽到了才發現,原來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啊。”他不知道說什麼好,“這樣啊。……我沒有夢到欸。”
可能是因為那家夥重女輕男吧。
三個人沉默了一陣。
他們之間有一道不太明顯的分水嶺,把他和她們,或者說和過去隔開,他以為隔開了,實際上過去的從未過去。
他知道這兩姐妹不太喜歡他,正是因為太喜歡傑所以認為一切遺忘都是背叛。
這世上,有人願意迎接新生就有人願意沉淪過去。他沒有勸服她們去遺忘,那樣記得傑的人又少了一點,於是默認了罪名。
兩人闡明了來意。
“我們有一件東西想要給你——”
“你可以選擇打開。”
“也可以選擇不打開。”
兩人異口同聲。
“這是一把過去的鑰匙。”
兩姐妹一唱一和就像說漫才,留下了一個盒子離開了。
五條悟瞪了它一會兒,連自己也不知道的緊張,隨即又自嘲地笑了聲,隨意地把盒子拿起。打開。
裡麵躺著一條斷成兩截的項鏈。
這確實是一把鑰匙。
***
高專一年級的新生一共有三名。
兩男一女。
最後到的就是那個遲來的新生女孩子,釘崎野薔薇,至此,三人組已經全部到齊。虎杖悠仁查看了一下配置。
一個話少酷斃苦大仇深,一個暴躁傲嬌一點就燃——
虎杖悠仁:“。”
還真是主角配置啊。
他的喃喃自語被兩個人聽見,引起了極大的爭議。
伏黑惠:什麼?我是佐助,聽上去還行。
釘崎野薔薇:小櫻?為什麼我是小櫻?(此處虎杖悠仁在心裡偷偷吐槽:當然是因為小櫻是三人裡唯一的女性啊)讓我像個白癡一樣追逐伏黑嗎?做夢!
伏黑惠:……
伏黑惠:我隻要佐助的大招,不想要他的老婆。拒絕。
釘崎野薔薇:哈?小櫻長得這麼漂亮,人又好,你憑什麼不要?
虎杖悠仁:……
最後為了平息兩人的矛盾,兩人單方麵投票決定由虎杖擔任小櫻。
“因為虎杖頭發也是粉色的嘛。就決定是你了,撒庫拉醬。”
……就是這種草率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