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番外8(1 / 2)

傅嬈有些六神無主,也摸不準心裡為何不痛快,將左腿從他掌心掙出,

“我這幾日都在尋您...您是躲著我嗎?”

裴縉頓了下,聽出她語音裡的委屈,“我沒有躲著你,確實是有事...”

“什麼事?”

裴縉恰到好處的,沒有吭聲。

傅嬈便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道,“我知道了,您忙著相親...”

裴縉也沒有否認,柔聲哄著,“讓四叔看看你的傷...”

傅嬈沒作理會。

細碎的留海散在光潔的額,長長的黑睫垂下,遮掩住她的心緒。

她就這樣,挪了下位置,避開他,伸出腳跟夠著地,雙腿著地,痛感越發清晰,她強忍著,看了一眼手裡的藥盒,猶豫了片刻,將之丟在躺椅上,莫名就不想給那老頭製藥丸。

裴縉就眼睜睜看著她,倔強地拖著雙腿離開了石室。

他怎麼舍得丟開手,隻得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來到藥房。

三名藥童已製好了幾樣香,傅嬈撐在桌案,挨著高幾坐了下來,一盒盒去聞,發覺不對,一一指出毛病。

漸漸的,雨停下,雲層漏出一絲縫隙,泄下一片天光。

裴縉修長的身影靠在圈椅,百無聊賴翻開一些書冊,時不時往傅嬈的方向瞄一眼,等她忙完,著人點了一盞燈,擱在案上,蹲了下來。

“讓我看看你的傷口。”這一次語氣加重了幾分。

他眉眼生得冷雋,帶著幾分勢不可擋的鋒利。稍稍作色,便是令人戰戰兢兢。

傅嬈從未見人敢抬頭與他說話。

她心情平靜下來後,也意識到自己有些使性子,不好意思道,“四叔,我自己來...”

剛要彎腰下來,他卻已淺淺地掀開她的裙擺,目光落在她白色的中褲上,膝蓋往下三寸的位置微微現了一絲血色,他臉色一變。

撞在這個位置,本就很疼,滲出血色定是破了皮,被她耽擱了這般久,已是皮肉黏在衣裳,待會處理傷口,還不知要受多少罪。

傅嬈見他臉色沉沉,勾著眼瞄了一下,痛感後知後覺湧了上來。

“取藥箱來!”裴縉吩咐一聲,立即有仆女應聲而出。

藥童皆躲了出去。

裴縉將她裙擺擱在她腿下,小心翼翼的,試圖去分開那片衣裳與皮肉。

傅嬈再堅強,也忍不住痛呼出聲。

仆女連忙圍了上來,連帶燈火跟著一暗。

裴縉沉聲喝道,“都出去!”

眾人魚貫而出。

傅嬈印象裡,他一貫溫和,鮮少動怒,此刻渾身散發著上位者的威嚴,仿佛他一貫這般發號施令。

連傅嬈都有些嚇著,乖巧地忍著痛楚,任他施為。

裴縉先給痛處上了一層藥水,軟化衣料,用剪刀將那處衣裳給團團剪開,最後上了些酒,很小心的將那片衣裳給剝離開來,露出一條鮮紅的刺目的傷口。

裴縉心被刺痛了下,沉著臉籲了一口氣,開始給她處理患處。

裴縉的臉色太過嚇人,傅嬈全程眼淚巴巴的,一動不敢動。

待裴縉給她包紮好傷口,卻見那巴掌大的小臉,已滲出密密麻麻的細汗,整個人可憐兮兮的,仿佛受驚的小貓。

他心疼,語氣隨之軟了幾分,“疼狠了吧?”

傅嬈眼神濕漉漉的,咬唇搖頭,“不疼...”

對上他沉湛的眼,連忙避開,

裴縉後知後覺,剛剛的模樣嚇到了她。

“對不起,我沒有凶你,我是生氣...”

“生我的氣嗎?”她心虛地問,

嗓音軟軟的,撲在他麵門。

裴縉喉間發澀,“不是,生我自己的氣....”

傅嬈愣了愣,不明所以望他,“與您有什麼關係...”

“你在我的地盤受了傷,我沒照顧好你...”

傅嬈渾身都燙了起來,躲開他的視線,支支吾吾道,“與你無關,是我自己不小心....”

屋內陷入一片靜默。

裴縉幾番想將她揉入懷裡,怕她抵觸,生生忍著。

他這樣的人,即便不吭聲,存在感極強。

傅嬈隻覺渾身都不自在,紅著臉瞥了一眼窗外,

“四叔,我要回去了....”

暗想那嬤嬤也不知去哪裡了,怎麼不見蹤影。

鄭氏怕她獨自在外不放心,囑咐桃兒與嬤嬤看管她。

可惜她們不知,那嬤嬤本是裴縉安插在傅家的棋子,自然想方設法給二人製造獨處的機會。

裴縉舍不得她走,怕她回去,被傅倫與鄭氏責備,又拘著她不許出來。

“雨雖是停了,可道路泥濘,我已遣桃兒給你取衣物,你就在彆苑廂房住兩日,你放心,我不住在這裡。”

一副避嫌的樣子。

傅嬈無話可說。

她也不想回去。

什麼緣故,卻是說不清楚。

應該是怕母親責罵她。

“你放心,我會安排人回府告知你父母。”

傅嬈耷拉著腦袋,遲疑地點了點頭。

裴縉安排人用一頂軟轎,將傅嬈抬著回了廂房。

桃兒將傅嬈馬車裡的衣物取了來,她格外喜歡跟著傅嬈出門,她在這邊吃香的喝辣的,裴縉的人對她都極恭敬,桃兒不隻一次想,裴縉待人接物十分妥帖,若非年紀大了,真要招來做姑爺。

廂房連著有三間,極為寬敞,一應擺設像是有人住過,傅嬈挨著羅漢床坐下,扶著桃兒的手問管事嬤嬤,“這裡是誰住的?”

“四爺住過一陣,不過姑娘放心,被褥皆是換了新的,”

傅嬈這一夜睡得極是安心,次日清晨,還賴了個床。

桃兒催她起床,傅嬈窩在被褥裡,懶懶伸了個腰,

“好不容易離了爹娘的看管,讓我多睡一會嘛。”

桃兒將衣裳遞給她,服侍她穿戴,“姑娘馬上便要及笄,可以許人家了,怎麼能懶惰呢,何況,如今還在旁人的地盤,沒得叫四爺以為咱們傅家姑娘沒教養...”

桃兒被鄭氏千叮萬囑,不許傅嬈造次。

傅嬈嘟了嘟嘴,不情不願將衣裳穿好,“四叔才不會說我,我做什麼,他從來不說的...”

桃兒想了想,“也是,若非四爺大姑娘一輪,給咱們家做姑爺,那是最好不過。”

傅嬈羞得滿臉飛霞,狠狠揪了揪她的臉,“死丫頭,讓你胡說八道!”

心卻是陷入一團棉花裡,無處安放。

傅嬈洗漱好,用了早膳,便去藥房忙碌。

天色放晴,嬤嬤安排桃兒伺候傅嬈,決定回去一趟與鄭氏夫婦交待清楚。

傅嬈來到藥房,發現裴縉已端坐在案後,手裡正在翻著什麼。

“四叔,您來的這麼早?”

裴縉眉目清潤,衝她淺笑,“你受了傷,我哪裡能放心?”起身扶著她坐在藥櫃後,目光在她裙擺掠了一眼,“昨夜睡得如何?疼麼?”

“挺好的,對了,四叔,您房間的幾本遊記極是好看,回頭能借我麼?”

“你喜歡,拿回去便是。”

傅嬈上午帶著藥童製香,下午閒下來,便一蹦一跳來到裴縉案前,“您忙什麼呢?”

“看賬目。”他將幾本厚厚的賬冊遞到她跟前。

傅嬈挨著他坐了下來,“四叔,您教教我,我以後嫁了人,也得學著管家...”

裴縉頓了片刻,沒動。

傅嬈瞥了他一眼,見他直勾勾盯著她,她臉頰緩緩泛紅,錯開他灼熱的視線,

“您不願就算了...”

“我不是不樂意教你,你還小,學這些做什麼?”

傅嬈不自在嘀咕著,“哪個女人嫁了人不用管家的?就拿四叔您來說,家裡都是您做主,您的夫人便要掌中饋,你們那麼一大家子人,她不知該多累呢。”

“不會的。”他語氣篤定,凝望著她如玉的眉眼,

“我不會讓我的女人吃苦,無論多大的家業,都無需她費心...我將她娶進門,便是讓她隨心所欲過日子....”

傅嬈怔了下,莫名生出幾分豔羨,

“怎麼可能呢?您有父母得孝順,還有妯娌得招呼,她是晚輩總該要收斂的。”

“她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仿佛是在承諾什麼,他語氣格外堅定。

傅嬈眨眼,疑惑地望著他,“為什麼呢?”

“因為,這個家,是我做主!”

這個天下,也是他做主。

他的女人與他肩並肩,立在權力之巔,享受所有人的跪拜。

“她不需要討好任何人,包括我....”

前世的傅嬈,活得戰戰兢兢,哪怕對他也沒那麼放縱。

這一世,他要彌補她,讓她像一隻無憂無慮的鳥兒,自由自在飛翔。

而他,願意替她撐起一片藍天,也樂意成為她腳踏的地。

傅嬈出神地盯著裴縉,忍不住脫口而出,“誰嫁給四叔,是莫大的福分呢。”

“是嗎?”裴縉唇角掀起淡淡的嘲諷,“我看你並不這麼認為。”

這話傅嬈不知該如何接,隻得岔開話題,“四叔,教我看賬目。”

裴縉教了一會,傅嬈聽得雲裡霧裡,小臉垮起,“四叔,我不太懂...”

“不懂沒關係,來,四叔教你畫畫。”裴縉將賬本推開,將他昨夜畫的一幅水墨山水給攤開。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