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多正是海市堵車的高峰期,長長的車流擁擠地堆在主乾道。
車緩緩停在一個紅燈路口，傅嬈扶著車窗，胸口再次泛起了惡心。
原先淡定的表情漸漸出現裂縫。
裴縉立即給她遞去紙巾,握著方向盤,時不時往傅嬈看,想關心幾句，嗓子又黏住似的。
心裡莫名泛起了一股熱浪。
相較之下,傅嬈渾身拔涼拔涼的。
忍不住懷疑，
“你那夜有沒有戴避孕套….”
“你有沒有吃避孕藥….”
兩個人異口同聲，
車內氣流仿佛凝滯,呼吸微末可聞。
紅燈悄然變綠。
裴縉手心裡捏了一把汗，
“我有….”
傅嬈彆了彆留海,尷尬地點了下頭,“我也吃過….”
裴縉嘴裡咂摸不出滋味來，扶著方向盤,踩了一腳,汽車疾馳而去。
鈴聲在這時響了起來，裴縉看都沒看一眼,將其按掉。
傅嬈暗暗瞥了一眼他的臉色,沉得很。
心裡忍不住犯嘀咕。他這是生氣了。
沒懷孕，那是萬事大吉。
萬一不小心中招，怎麼辦？
將孩子打掉？她是醫生，沒法做出這麼殘忍的事。
把孩子生下來？
不,不會的，裴縉是什麼身份地位,他肯定不會讓她生下私生子,估摸著拿一筆錢打發她。
傅嬈俏臉浮現一抹冰色。
手抓緊安全帶,
“裴老師，您停車吧，我應該是胃部著涼….”
裴縉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停下車，卻是將車門鎖好，手搭在方向盤上，望她道，
“傅嬈，去醫院查個確切結果出來，對誰都好。”
傅嬈默了一會，擠出一絲淺笑，“我吃過藥，你也做了措施，肯定不是的…..”手去拉車門。
“那你來月經了嗎？”裴縉淡淡問。
傅嬈抿著唇沒吭聲。
裴縉打量她眉眼，思忖道，
“你該不會想背著我處理孩子？”
語氣略有幾分冰冷，不等傅嬈反應，開動汽車，朝海市最好的一家私立醫院駛去。
裴縉半路打了個電話，到醫院，已有一名醫生恭敬迎了出來，親自領著傅嬈去了VIP診療室檢查。
B超很快出來了結果。
傅嬈擰著那張B超單，捂著嘴說不出話來。
仿佛是做過山車，一下子猛地衝到了頂點，身體與心理到了臨界處，一瞬間從最上方疾馳而下，骨頭散了，心軟了，隻有出的氣兒。
她雙腿發軟，擰著單子，一步一步往外挪，瞥見裴縉閉目坐在等候室，麵部棱角繃得緊緊的，傅嬈後怕似的，眼淚一滾而落，迫不及待要與他分享這個好消息，
“裴老師…”
嗓音柔軟，仿佛在醋裡泡過，十分無助。
裴縉立即站起身來，沉湛的目光緊緊注視著她，見傅嬈大氣不敢出，闊步來到她眼前，伸出手虛浮著她，
“不怕….”
傅嬈激動地牙齒打顫，不住地搖頭。
裴縉見她這般摸樣，心軟的一塌糊塗，“沒關係的，隻要你願意，我肯定負責……..”
“打掉孩子，對身體也不好…”
傅嬈愣住，急忙打斷他，“裴老師，您誤會了，我沒有…沒有的….”
裴縉一下子僵在那裡，心裡跟塞了塊棉花似的。
“您看，沒有懷孕….”傅嬈笑著抹乾淚，將B超單往裴縉手裡塞。
見裴縉沒動，隻當他跟自己一樣嚇傻了，再次把單子往他手心窩裡戳了戳。
裴縉僵硬地扯了扯唇角，接過B超單看了一眼，目光盯著結果那一欄，悵然若失許久，方點了下頭，
“好…..”
傅嬈再次捂著臉長籲一口氣，過了一會，才意識到，這是個鬨了個大烏龍。
將他一個堂堂財團的老總，給唬的一愣一愣的，拋下公司一堆事務親自開車陪她來體檢，結果，什麼事都沒有。
傅嬈臉登時窘如豬肝，弱弱地朝裴縉道歉，
“對不起，裴老師，嚇到您了…”
裴縉舌尖抵著右頜，有些不知道說什麼，沉默了一會，又道，
“既然不是懷孕，那就是胃不舒服，再去檢查一下。”
“不了，我可能是著了些涼...”
裴縉伸手推著她往裡麵走，
傅嬈拗不過他，最後抽了個血，顯示輕微感冒，醫生要開藥，被傅嬈拒絕了，
“沒關心的，裴老師，我家裡有藥....”
這一回裴縉沒有堅持，帶著傅嬈來到地下車庫。
裴縉走到副駕駛的位置，親自將門打開，示意傅嬈上車。
傅嬈腳步遲疑了下。
奇怪了，她跟著他下來做什麼？
“不了，裴老師，您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好...”傅嬈轉身就要走，
身後傳來裴縉低沉的嗓音，
“我把司機和助理支開，就是為了讓你自在一點，你卻要走？”
傅嬈腳步頓住，咬了咬牙，轉身上了車，忐忑地坐著，一言不發，也不敢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看得出來，裴縉渾身彌漫著低氣壓，估摸著她鬨了個烏龍，弄得他很不爽，傅嬈也不敢再吭聲，隻默默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隨手掏出手機打發下時間，結果一眼刷到知乎冒出一條發問，
“如果男人主動讓一個女人做他副駕駛位，意味著什麼？”
傅嬈愣了愣，往下點開大家的評論，
“肯定是有意思啦...”
“我反正不會讓不喜歡的女人坐我副駕駛。”
“我也是...”
“.......”
清一色認為男人對女人有意思。
嚇得傅嬈連忙將手機一丟。
偷偷瞥了一眼裴縉，裴縉單手支著腦側，一手扶著方向盤開車，神色凝肅，一如既往讓人不敢親近。
不可能。
他隻是出於對那夜的意外負責。
傅嬈不死心，又點亮手機，終於在底下找到一條醒目的評論。
“你們這也太大驚小怪了吧？如果不坐副駕駛，難道坐後麵？這樣不是不尊重對方麼？”
言之有理。
傅嬈立馬把那條評論點了個讚。
安心地關了手機。
往前一瞄，
“咦，裴老師，咱們不是回公司嗎？”
裴縉目視前方，悶聲道，“你看幾點了？不該吃個飯嗎？”
傅嬈看了一眼手機，十一點四十五。
他們現在是可以坐一起吃飯的關係嗎？
裴縉臉色太差勁，傅嬈實在不敢細問，心裡想，就當陪領導吃飯，安撫安撫他受驚的心靈。
等紅綠燈的間隙，裴縉問傅嬈喜歡吃什麼，傅嬈隨口說了一句海鮮。
裴縉深深望了她一眼，“胃不舒服吃海鮮？”
話這麼說，還是開到了海市最好的海鮮餐館。
傅嬈隻是隨口說說，壓根沒料到裴縉還真當了回事，跟著他抵達某頂樓旋轉餐廳時，腳忍不住發軟。
她一向愛吃海鮮，本市哪裡的海鮮店最有名，傅嬈門兒清，這一家恰恰是傅嬈最想來卻不敢來的所在。
聽說隨便一隻蝦都要上萬。
傅嬈到了門口，忍不住打退堂鼓，扒著電梯門不肯上去，
“裴老師，我不舒服，咱們還是彆吃海鮮了吧？”
裴縉氣定神閒的，將她手指一根根掰開，把人往裡一推，
“我已經安排人給你送藥來。”
傅嬈：“......”
一抹誘人的香氣飄入鼻尖。
算了，狠狠宰他一頓得了。
選了個靠窗的位置，裴縉將菜單遞給傅嬈，自己打開平板處理工作。
傅嬈昧著良心點了幾樣自己愛吃的海鮮。
裴縉後來又加了幾樣菜。
碩大的大龍蝦一上桌，傅嬈興致勃勃一頭栽了進去，哪有半點胃不舒服的樣子，反而是吃得渾身冒汗，那點感冒也跟著好了。
最後，看著沒吃完的菜，她摸了摸圓滾滾的肚皮，可憐兮兮問裴縉，
“裴老師，我可不可以打包？”怕裴縉不答應，一本正經補充道，“節約糧食是中華民族傳統美德，您身為教授，必須以身作則。”
裴縉沒忍住，低聲笑了出來，因假孕帶來的失望和懊惱一掃而空。
“你開心就好。”
傅嬈左右各提了幾個保鮮盒，興高采烈跟在裴縉身後出了餐廳。
送她到家門口時，裴縉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少吃點海鮮。”
話這麼說，每隔一日，安排助理給傅嬈送了海鮮夜宵，可沒把她給美死。
吃人嘴短，連著吃了三回海鮮夜宵後，傅嬈忍不住把上回那個陌生電話備注了下，然後忐忑地撥了過去。
裴縉接的很快，一邊點開外放，一邊在給文件簽字，
“怎麼了？”
傅嬈微有些緊張，握著手機手心發汗，
“裴老師，海鮮很好吃，謝謝您了....”
裴縉簽完一份文件遞給助理，聽她這話，笑了笑，將手機握了起來，放在耳邊，靠在轉椅上，望向海邊，
“還喜歡吃什麼？”
傅嬈瞪大了眼睛，帶著不確定，“我喜歡什麼，你就給我買嗎？”
裴縉彎了彎唇，“是...”
傅嬈坐直了身子，“裴老師，您一下子好得我都有些不認識您了，這還是那個斤斤計較的裴老師嗎？”
裴縉忍不住氣笑，按了按眉心，“我什麼時候斤斤計較了？”
傅嬈原想說不就是笑話了下他不行，被他針對了很久，可想著這個話題略有些曖昧，就打住了。
“沒什麼，是我小心眼，錯怪了裴老師。”
裴縉這回唇角笑意更深，初秋的陽光和煦炫目，洋洋灑灑透過落地窗照射進來。
他很少這樣開懷，從什麼時候開始，聽到她的聲音，是這麼令人愉悅的事...
“除了海鮮，還喜歡吃什麼？”頓了下，又道，“上次你幫我爺爺做手術，我還沒謝你呢。”
傅嬈想起這事，連連點頭，“那我就不客氣了。”接著說了一連串自己愛吃的。
還真是個小吃貨。
裴縉一邊聽一邊記下來，順帶發給助理，
接下來三天，傅嬈陸續收到裴縉給她買來的愛心零食。
無聊刷手機時，發現有條朋友申請被她華麗麗的忽略了，還是七天前的紀錄。
傅嬈點開那人頭像，是一個標誌，沒認出來，正要刪除，忽然想起這個標識好像是縉嶸集團的商標，昵稱是大寫拚音“PEI”，意識到這個人極有可能是裴縉，立馬通過申請。
望著對話框猶豫著要不發個問候過去。
裴縉率先發了一條語音。
“後天我爺爺要出國一趟，可否請你作陪？需要多少工資，你開個價？”
傅嬈立馬回了信息，
“去哪裡？多少天？我們項目還沒結束，我可以請假嗎？”
裴縉打了個語音電話過來。
“嬈嬈，你們項目到了尾期，應該用不著你，我跟AK那邊打個招呼就行。”
好一段時間沒見到他的人，乍然聽到他的嗓音，突然發覺，他聲音還蠻好聽的，帶著些磁性。
傅嬈想了想，“我考慮下。”
裴縉也沒強求。
到了晚上，奶奶給她打電話，問她最近有沒有空，能不能請一個星期假，陪老爺子去一趟國外。
奶奶開了口，傅嬈隻能答應。
出發那一天，裴縉派了司機來接她，到了機場，上了裴縉的私人飛機，環視一周，哪有老爺子的身影。
“你爺爺呢？”
裴縉慢吞吞把電腦合上，麵不改色道，
“爺爺臨走前，發生了點緊急情況，他可能要晚兩天才去巴黎。”
見傅嬈皺了皺眉，裴縉將準備好的說辭道出，
“對了，最近剛好是巴黎時裝周，你做谘詢，必須充分了解國內外各大品牌，你要是樂意，我引薦你認識幾位資深谘詢師....”
傅嬈眼神蹭蹭亮了起來，“會不會麻煩你？”
裴縉心虛地笑了笑，“怎麼會？你就當給我做助理好了。”
到了歐洲，裴縉還真把傅嬈當助理使，帶著她參加各類頂尖金融峰會，傅嬈敏而好學，主動幫著裴縉的助理準備資料，對商界的認識直接上了個大台階。
得了空，裴縉又牽著她參觀文物展覽，時裝發布會，以給姐姐妹妹買東西為由，騙著傅嬈給她買了不少禮物。
等到她大包小包坐上飛機回國時，後知後覺問道，
“裴老師，老爺子呢？”這七天的行程太過忙碌，以至於她忘了自己的初衷。
裴縉正在喝茶，被她問得嗆了一嘴茶水，猛地咳了起來，
“爺爺聽說我們倆在一起，他就沒來了...”
傅嬈再笨，也回過味來，她坐在舒適的單人躺椅，望著窗外雲彩飄飄，抿嘴不吭聲。
默了片刻，瞥了那一地奢侈品禮盒，生氣道，“裴老師，那些禮物我不要了...”
裴縉將茶杯放下，走了過來，扶著兩側的扶手，俯身凝望她，
“我買些禮物，送給自己喜歡的女孩，有錯嗎？”
傅嬈聞言，臉頰騰地一下燒紅，心怦怦亂跳，仿佛要掙破胸膜。
他目光灼灼迫人，又將她堵在躺椅上，讓她無處可遁。
他怎麼可能喜歡她呢？
他那麼厲害，那麼優秀，他是生活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
她什麼都不是。
“裴老師，我知道您是因為那個晚上....那個晚上是我不好....”
裴縉伸手，按住了她溫軟的唇，不許她說下去，
“嬈嬈，我心裡一直很愧疚...”
傅嬈聞言眼眶泛紅，眼神濕漉漉的，哪敢看他....
裴縉目光溫柔，含笑，“那天晚上，酒吧那麼多男人，你獨獨選了我，是不是意味著，你對我也有些好感呢？你彆急著拒絕我，好好考慮一下？”
那晚，麵前的小女人，披著件外套，醉醺醺的，眨著一雙勾人的狐狸眼，在人群中尋到他，隨後直直朝他奔來。
裴縉帶著自信，欣賞傅嬈害羞的表情。
卻見這個不知何時開始住在心裡的小女人，滿臉窘迫的，支支吾吾道，
“裴老師，那晚，我之所以選了您，大約是....您的眉眼，與我少時愛戀對象很像....”
裴縉臉色倏忽一變，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心裡碎掉。
.........
往後七八天，傅嬈不再收到裴縉任何訊息。
高傲如裴縉，不可能再找她。
這件事被她慢慢丟到腦後。
AK項目結束，金禾谘詢給傅嬈遞來了橄欖枝，隻等傅嬈畢業，就簽正式的勞工合同。
傅嬈回到學校專心準備畢業論文。
裴縉的課，她後來再也沒去過，不是不想，是不敢，隻能默默地借錄音聽講。
眼看快要到期末，心裡有些忐忑。
希望裴縉不要公報私仇，放她順利結課。
裴縉這幾天心情史無前例的糟糕。
沒有男人能接受自己作為備胎而存在。
前幾天裴縉絕口不提傅嬈，也不去想她，爺爺問他兩人約會怎麼樣，隻收到他的冷眼。
後來，他越想心裡越過不去。
到底是在意那個小女人，不甘心，派人查了下傅嬈的過往。
這一查，還真把自己給嚇了一跳。
他與傅嬈居然曾在同一所學校就讀。
他比傅嬈大十歲，論理不可能碰到，隻是他突然想起，有一年他大學回國，幾個好友一起約到初中打籃球。
天黑了才散場，路過學校後麵那條巷子時，遇見一夥小混混欺負一個小姑娘，他二話不說上去把人給揍了，還喊來警察將人帶走，一再警告對方，如果再看到他們欺負那個小姑娘，就把他們送去非洲挖礦。
現在回想一下，那個小姑娘，眉眼靈動，水汪汪的一雙杏眼，又嬌又可愛。
莫不是傅嬈？
一想到，傅嬈暗戀的本尊可能是自己。
裴縉再也睡不著，連忙爬起來，開車來到傅嬈出租小區。
傅嬈為了方便去金禾實習，在市中心老城區租了房，她原先與奶奶一起住職工房，後來奶奶找了個伴，她堅持搬出來，奶奶給了她一張存折，再加上她自己掙的錢，勉強夠湊個首付，她是打算等工作定下來後，給自己買套小房子。
今天周末，約了中介看了幾套房子，回來的晚。
偏偏下了點雨，沾濕了襯衫，微微露出玲瓏的身段。
路遇兩名酒鬼，尾隨傅嬈不放。
傅嬈轉身往人多的外街跑。
這一跑，突然撞到一個人的胸膛，隻見那人將她往懷裡一按，抬腳對著跟來的酒鬼，狠狠踹過去，兩名酒鬼看到裴縉，嚇了一跳，連忙轉身逃。
裴縉是個狠厲的性子，招呼人把兩名酒鬼打個半死半活，後又把人送去了警察局。
一路上，裴縉把濕漉漉的傅嬈裹在懷裡，坐在汽車後座，就連警察要做筆錄，都是主動到路邊汽車來問。
傅嬈確實嚇得不輕，她從小無父無母，奶奶又特彆忙，讀書時，很少有人接送，她長得太漂亮，被人堵過很多回，直到有一回被混混圍住，差點出事，是一位個高的大哥哥救了她，大哥哥不僅把混混送去了警察局，還放了狠話，那些混混都是吃軟怕硬的，看出警察局的人對大哥哥點頭哈腰，知道他不能惹，往後他們都以為她被那位大哥哥看上了，不敢再欺負她，甚至看到彆人欺負她，還會站出來維護。
傅嬈初中就是靠大哥哥安穩渡過。
心思細膩的女孩兒，總愛把救過自己的男人放在心坎上。
即便隔了那麼多年，她依稀記得大哥哥的眉眼。
那晚醉酒後，第一眼看到裴縉，鬼使神差地就朝他撞了過去。
“裴老師，您怎麼來了？”
傅嬈依偎在他懷裡，不敢抬頭。
裴縉示意助理把車門關上，又將外套往傅嬈身上裹了裹，將她抱得更緊。
曆史重演，懷裡的小女人緊緊貼著他，嚇得瑟瑟發抖，濕漉漉的眼眸往上翹，想看他，仿佛不敢，又悄悄垂下眸，如同小狐狸似的，勾人的很。
裴縉並不想拿過去的那點恩情來裹挾她，他抿嘴不言。
傅嬈眼淚滑了下來，靠在他胸口，“對不起.....”
如果不是他，她今晚還不知道會遭遇什麼樣的事。
她也知道，上次的話，傷害到了他。
“彆多想，不怕，我不會讓人傷到你，所有想要傷害你的人，我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裴縉眼底閃過一絲鋒芒。
裴縉帶著傅嬈來到他在市中心一套頂複豪宅。
傅嬈淋了雨，怕她著涼，領著她去浴室。
洗了個熱水澡後，傅嬈心情好了不少，後怕褪去，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裹好浴巾出來，恍覺她沒有帶貼身衣物，總不能空空如也的就出去吧。
傅嬈在浴室門口踟躕了許久，難以啟齒。
裴縉在主臥的浴室洗好出來，瞥見傅嬈在浴室門口扭扭捏捏，走了過去，
“怎麼了？”
傅嬈抿著嘴，裹緊了浴袍，委屈巴巴望他，“裴老師，我沒衣服穿....”
她臉頰被浴室的蒸氣燙的粉紅如霞，黑漆漆的大眼睛，如同蒙了一層水霧，望她一眼忍不住心軟。
目光掃過白色的浴袍往下，一雙玉足白嫩嫩的，踩著拖鞋，可憐巴巴的樣子。
裴縉失笑，“你等一等。”
他去衣帽間挑了一件最大的寸衫遞給傅嬈。
傅嬈勉強從浴袍裡伸出半個手，接了過來，垂眸，聲若蚊蠅道，
“裡麵的衣服也沒有....”
裴縉頓了片刻，揉了揉耳根，“我去給你買...”
樓下就是商場，換做以前他吩咐助理去辦就是，可涉及傅嬈的尺寸，這麼私密的事，他沒法假於人手，於是親自換了衣服去了一趟樓下。
挑了兩套內衣，又等人家乾洗烘乾裝好，再回來已經是半個小時後。
傅嬈趁機回了側臥。
裴縉得到許可後，推門而入。
傅嬈穿著他寬大的白襯衫，坐在被褥裡，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姑娘，格外討喜。
兩個人目光交錯上，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又避開。
裴縉將手上的袋子往她床上一丟，“穿上吧。”
合門離開。
傅嬈立即打開袋子穿上內衣內褲。
一麵穿，一麵喜滋滋想，這尺寸極度合適。
這個念頭一起，傅嬈想到什麼，臉頰登時熱浪騰騰。
所以，他這是把她三維都記下了？
瞬間，那被bra包裹著的部分，也變得不是自己的了。
這時，門被敲響，傳來裴縉的聲音。
“你餓了嗎？要不要給你煮點吃的？”
傅嬈確實餓了，猶豫了一下，忍住害躁，“好。”
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