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事情到此為止, 那這不過是天空之下一樁可悲又可惡的罪案。
但世界的戲劇性,正在於意外隨時隨地在發生。
何深和白湖,在廢棄的工廠裡意外撞破了一起販賣人體器官事件,而該販賣人體器官的犯罪組織, 正是殺害何深父親的犯罪組織。
他們抓住了何深與白湖。
這一次, 施暴者同樣淪為囚徒, 何深也在兩次被綁架與囚禁之中明白了自己父親的所作所為。
可這一切好像都遲了一些。
他和白湖一起, 被毆打、被折磨, 每一天, 每一時每一刻, 都要麵對也許下一秒就將到達的死亡。
他身上還留下了永久的殘疾,他左腳的兩根腳趾被鋸斷了。
直到最後的最後,白湖救了他。
他活著,白湖死了。
這是何深的二十歲, 也是白湖的二十歲。
一個人被徹底顛覆,一個人隨塵土腐爛。
***
薄以漸合上了劇本。
他的腦袋枕在沙發的扶手上, 兩腿伸直。
大片大片的陽光穿過落地窗,燎上他的手臂, 一圈一圈, 像是套在手臂上的臂環。
虞生微看著薄以漸,有點出神,直至躺著的人突然出聲。
薄以漸:“小虞……”
虞生微:“什麼?”
薄以漸:“劇本你看過了吧?”
虞生微:“看過了。”
薄以漸:“那好, 你對這個劇本有什麼自己的想法嗎?”
虞生微確實有自己的想法, 他沉吟了下:“首先, 白湖肯定不是一個單純的好人或者一個單純的壞人,他既綁架了何深,又救了何深,可以說將人性中的善與惡都表現了。這就是以漸哥當初告訴我的‘簡單但還不錯’的原因吧。”
這個觀點很基礎。
薄以漸點點頭:“沒錯。”
虞生微又說:“白湖的本性可以這樣下定論。我比較在意的是,他和何深的關係,和何深對手戲時所要詮釋出的感情……”
實話實說,虞生微對於白湖這個人物單獨的性格並不在意。從頭到尾,他的所有關注點,都在這個人物與薄以漸所飾演的何深的感情糾葛上。
薄以漸:“你說。”
虞生微:“以漸哥,你說白湖會不會對何深又愛又恨?”
薄以漸認真的眼神頓時茫然:“我能夠理解白湖恨何深,但愛從哪裡來?”
虞生微發現自己說得太快,一下子就把內心想要的東西給說出來了,他連忙打補丁,絞儘腦汁地想理由:“我的意思是……畢竟白湖的人生被何深的父親給毀了,而何深卻擁有他所沒有的東西,好的成績,好的學校,好的媽媽,甚至是老師的偏愛同學的敬佩……呃……他也許……也許……”
他就是想讓兩人相愛相殺,但是並沒有找到正確的讓兩人相愛相殺的途徑。
也許了半天,虞生微還是沒有也許下去。他有點窘了:“以漸哥,我是隨口說說,可能分析得不對。”
薄以漸揚揚眉:“沒有什麼不對的。演繹沒有正確的答案。而這是你的白湖。你可以賦予他任何你想賦予他的東西。你隻需要——”
他看著虞生微。
“說服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