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家長”這個項目,雖然比薄以漸預計的來得快了一點……快了很多, 但總算還在計劃之中。
所以一氣說出口之後, 薄以漸非常坦然。
該吃吃該喝喝, 該怎麼逛街就怎麼逛街,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
但也不知道為什麼,下午逛街的時候,虞生微總有點心不在焉,不時付了錢卻忘記拿東西,還有幾次, 走著走著,就像蝸牛一樣, 慢慢落後到人群裡頭,差點就要被來來往往的人群給淹沒了。
薄以漸有點哭笑不得。
這是怎麼了?明明中午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是不是中途出去接到了什麼壞消息?
他琢磨著,也沒什麼心情逛街了,索性直接把今天買的兩大行李箱的東西和虞生微一起打包上車,直送家中, 等兩人都回了房子,薄以漸讓虞生微開門,虞生微才如夢初醒似地開了腔:
“等等,以漸哥, 你說我們要見……家長?”
薄以漸看著虞生微, 忽然明白了。
感情你夢遊了一下午, 就在夢遊這個?
擔憂消失了, 惡趣味又回來了,薄以漸故意說:“沒錯,我們是要見家長。如果你不好意思的話,我可以先去見你的爸媽,拜會拜會兩位老人家——”
虞生微:“不用。”
這一聲回答太過斷然堅決,本來隻是說笑的薄以漸也怔了怔。
虞生微說完一句,也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了。
但他沒有解釋,隻是默默掏出鑰匙開了門,幫薄以漸把手上的東西全給搬進屋子裡,接著才說:“以漸哥,爸爸……”
薄以漸還反應過來:“誰的爸爸。”
虞生微:“我們爸。”
薄以漸愣住了:“……我們爸?”
虞生微這才發現自己連著叫錯了兩聲,連忙改正:“是以漸哥你的爸爸。”
薄以漸連忙再糾正:“不不,就叫我們爸,咱們爸。你願意這樣叫他他肯定很高興。”
虞生微沒心思和薄以漸糾結到底該怎麼稱呼,他深吸一口氣:“……要不然我們還是彆見家長了。”
薄以漸再度愣住,對方的心,真是七月的天:“為什麼?”
虞生微:“太早點。”
薄以漸:“早在哪裡?”
虞生微張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說。
薄以漸覺得這不行,沒進步也就算了,既然進步了,那為什麼要倒退回去呢?他試著問:“你是怕和我爸爸相處不習慣嗎?這個沒有什麼的,我爸的日常就是扛著攝像機滿世界跑,在火山冰川那邊一呆就是兩三個月,一年也見不到三五次,他不會對我們的生活造成什麼影響的。”
虞生微:“不是這個……”
薄以漸又猜:“那你是擔心我爸脾氣不好嗎?這個不用擔心,我爸那人很隨便的,他就是個平常的和藹老頭,如果你願意叫他一聲帥老頭,他就會非常高興了。”
虞生微:“也不是這個……”
薄以漸納了悶了,都跟著揪心了:“那到底是什麼?”
虞生微心一橫,說了自己的擔憂:“老人家能接受我的性彆嗎?”
薄以漸:“……”
虞生微:“……”
薄以漸:“就這?”
虞生微生氣道:“這還不夠嗎?”
薄以漸開始還真有點想笑,但他再瞅了人兩眼,發現對方是真的很焦躁,他緩下神色,將人拉到沙發上坐下,拍拍對方繃緊的肩,對虞生微說:“不要太緊張,我之前就和我爸說過——”
如果不是薄以漸按著,虞生微真的從沙發上蹦起來:“我們的事?”
薄以漸笑道:“不是,就是隨口提了句我有喜歡的人,是個男人。”
虞生微稍稍放鬆:“那……”
薄以漸:“我爸很隨便的應了,沒感覺,說我喜歡就成。”他說到這裡,頓了下,轉個話題,問虞生微,“我之前有沒有和你說過我爸媽的故事?”
虞生微搖搖頭:“沒有。”
薄以漸:“那我現在來說說?”
虞生微的興致頓時被勾了起來:“以漸哥,你說。”
薄以漸整理了一下思路:“我忘記有沒有在訪談裡說過了……”
虞生微肯定道:“沒有。”
薄以漸失笑:“這麼肯定?那好吧,我爸是個紀錄片的導演,我媽是舞蹈家。他們工作都挺忙的,就像我們現在這樣,一不留神就是十天半個月不著家。但是忙碌的工作並沒有消磨他們的感情,我記得,在我小的時候……”
語言帶有魔力,牽扯著薄以漸打開自己塵封的記憶。
關於幼年時候的大多數事情,薄以漸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但是總有那麼幾件事,像是相簿裡的老照片,雖然泛黃陳舊,但隻要翻開,就清晰可見。
一如之前所說,父母工作忙碌,兩人並不總是同時停留在家庭之中,但他們似乎做好了協商,當某個人不在的時候,另一個人總是在家裡的。
這甚至導致了薄以漸幼年時期一段很長的怨念:
為什麼家裡總有一個人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