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力, 你可彆亂說話,我才沒有給笑藍寫過情書!”
嗅到了可怕的味道,薄以漸絕不甘心話語權就此旁落,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行否定,順便偷偷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虞生微。
虞生微還保持著微笑,一臉鎮定的樣子。
對方越鎮定, 薄以漸就越不那麼鎮定。
實話實說, 他現在有點慌。
許力奇怪了:“我就說了一句而已, 你那麼大反應乾什麼?”
我對象就坐在旁邊, 你說這麼引人誤會的話, 我能沒有反應嗎?
薄以漸腹誹不已。
他本待開口,沒想到許力再插一刀, 晃了晃手裡的信件說:“再說我也沒有說錯, 罪證都還在我手上呢。”
薄以漸語氣沉痛:“……兄弟, 我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你至於這麼搞我嗎?!
許力失笑:“這什麼意思?”
薄以漸不理許力, 繼續說:“這麼多年來我兢兢業業地替你保守秘密, 誰來問我我都沒說過——‘嘿,我們班上那個許力當年特彆傻,因為自己語文功底不行就特意來找我起草情書, 我看在兄弟的份上幫他寫了一份底稿, 結果這小子嘴巴不牢靠, 我還沒寫完他就到處嚷嚷說自己要向女神告白, 導致在我寫完他抄寫的時候, 雙雙被女神抓包還沒收了情書’……”
他一臉自然地轉過頭,和虞生微說話:“這就是我剛才想和你說的小故事,本來還想替主人保密的,沒想到主人自己踢爆了秘密。”
虞生微保持微笑,溫和地應了一聲:“嗯。”
這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薄以漸瞅著虞生微的神色,簡直想穿入對方的心底,好好探尋下對方真實的想法。
這時左笑藍挑挑眉,說:“這封信裡頭到底寫什麼我已經忘記了……”
薄以漸:“也不用想起來。”
許力不樂意:“為什麼不用想起來?這可是我的情書,我花了很多功夫的。”
薄以漸沒好氣說話:“花了抄寫的功夫嗎?”
許力:“還有請你吃飯的功夫!”
薄以漸哀歎一聲:“請我吃燒烤的功夫……”
當年的我為什麼會為一頓燒烤,為現在埋下這種大雷?!
左笑藍笑得快停不下來了:“你們兩個簡直跟高中時候一樣有趣,說真的,裡麵寫什麼我都忘記了,就記得一句話。”
薄以漸愣了一下。
他快速地回憶了一下自己當年代寫的情書,具體寫什麼他也忘記了,但是好巧不巧,他也記住了一句話。
糟糕。
那句話是——
薄以漸趕緊製止:“等等——”
太遲了。
左笑藍已經愉快地公布了答案:“‘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惟獨一人愛你朝聖者的靈魂’,這首詩寫得真的太美了,如果詩人是為我寫的,我是不會舍得拋下詩人和彆人結婚的。”
薄以漸抬起手,撐住了自己的額頭。
年輕時候的我確實很喜歡這句詩,所以幫朋友用在了需要使用的地方。
等年長了就發現,每個人對愛的感覺是不一樣的,他遇到了屬於自己的人,就有獨獨為他而生的情與語能夠寫出來。
所以昨天他用自己的話給虞生微寫了封情書。
還好他用自己的話給虞生微寫了封情書……還好……吧?
不知道為什麼。
總有種黃泥巴掉到了褲襠裡頭的感覺……
“以漸哥。”虞生微突然說話。
“怎麼?”薄以漸轉過頭。
“我出去一下。”他說著,又對屋子裡的另外兩個人露出歉意的微笑。
另外兩人都說沒關係。
薄以漸還能說什麼,隻能咽下一口唾沫,獨自苦澀:“好的,去吧……”
虞生微走出了房間。
他輕輕替屋子裡的人關上門,卻沒有離開,而是站在房門之外,思考著。
左笑藍長得不像以漸哥形容過的模樣。
但她和以漸哥高中同學的關係符合眾人的猜測。
左笑藍已經結婚生子了。
但她手中有以漸哥給她的情書。
雖然以漸哥說這隻是代寫。
但在訪談之中,他提到過這個句子……
“嗚——嗚嗚——”
幾聲低鳴,一輛玩具車駛過走廊,撞到虞生微的鞋子。
虞生微先轉頭看去,看見左笑藍的女兒Elsa正用遙控器操控小轎車。
虞生微彎腰拿起玩具車,將其遞給搖搖晃晃走過來的Elsa,看著小女孩可愛的模樣,他想著的卻是去年薄以漸關於十年女友的最後一次正麵訪談。
“她結婚了,我死心了。”
去年結的婚……
虞生微鬼使神差:“Elsa,你媽媽和你爸爸是什麼時候結婚的?是……去年嗎?”
Elsa看傻瓜似地看著虞生微,奶聲奶氣:“爸爸說了,他和媽媽結婚六年。”
***
恐怖的宴會終於結束了。
但宴會結束,恐怖並沒有結束。
驅車回家的路上,薄以漸不止一次在等紅綠燈的間隙裡朝坐在旁邊的虞生微看去。
可虞生微至始至終,都隻低著頭,看著手裡的手機。
屏幕上明亮的光照著虞生微的臉,將他的臉烘得雪白雪白的,一絲人氣也無。
“小虞,你在看什麼?”
薄以漸一路上第三次試圖打破車內令人窒息的安靜。
“沒什麼。”虞生微淡淡說。
“你聽我說,那封情書的前因後果就是之前在席上說的樣子……”薄以漸解釋的話沒完,背後傳來一聲喇叭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