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唯失算了,那少年在短暫懵逼之後,竟在她身旁半蹲下來,似笑非笑的伸出手擰住了她的下巴,比她更霸道的說:“讓我後悔?嗬,放眼當今天下,敢這樣跟我說話的女人,你還是第一個。”
李唯有點怔,這人不按套路出牌啊,想套路她,要她的錢和股權,不是得順著她來嗎?
“齊楚燕韓趙魏秦,哪怕是洛邑城周天子的王女,恐怕都沒你硬氣。”少年嗤笑一聲,慢慢抽出了匕首,冰涼鋒利的青銅刀刃貼著李唯的側臉向脖頸玩味的遊走。
少年的語氣真切又危險,李唯甚至有些恍惚,因為這個人的語氣動作完全不像演戲,以她的閱曆,再好的演員也不可能逼真到這個程度。
“你聽好,原本我沒看上你,但你這個樣子,還挺有意思。現在,我也不管你是誰,既然做了我的人,我可以護著你,但你的生死都在我的手上,我讓你生你便生,我讓你死,你就得死。若再如此無禮,我便不要你這個累贅了。”
他的匕首停在了李唯喉間,李唯從他的動作裡感到了實實在在的殺意,她可以百分百肯定,這絕對不是演出來的,他是真的有殺人的想法。
李唯開始認真考慮,她是不是真的像上寫的那樣——一不小心穿越了。
至於穿越的原因,李唯不想深究,關鍵是她該怎麼維持生計,找機會回去。
李唯怔忪的時候,少年眯起深邃的眼眸正目光不錯的看著她,看著李唯映滿火光的深黑瞳仁,清冷瘦削的麵龐,唇線分明的薄唇,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同尋常的感覺。
這就是與他春風一度的女子,雖然比不得秦宮佳麗,卻也黛眉鳳眼很是耐看,況且她已經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了……
嗯,雖然脾氣實在是莫名其妙的與眾不同,還竟敢迷之看不上他,但總比那些懷著各種算計硬往他身邊膩歪的女人真實。所以她就算像塊終年不化的冰,他看她也順眼了一點。
少年收回了李唯脖頸間的匕首,不再如方才那樣邪魅又咄咄逼人,他的聲音恢複了磁性的低沉:“我問你,你身著嫁衣,是誰家新婦?”
李唯回神道:“忘了。”
“好好回話!”
李唯感到他坐回了自己身邊,上一秒還怒著,下一秒又帶著冷冽的誘惑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以後都要好好跟我說話,待我侍從前來,可送你歸家。”
李唯雖然看不到他眯起的眼中帶著乖戾的邪氣,卻也覺得他說話的語氣有點像騙小孩的人販子。
“謝謝,不必了。”
李唯連一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隻是想到自己有可能真的穿越,現在孑然一身,萬事從頭,也不由歎了口氣。
見她輕歎,少年神情微變,收起方才的情緒,平聲道:“真忘了?”
李唯心念轉圜,既然要想法子回去,眼下還要捋順諸事才好行動。
她麵不改色,隻露一點無奈的苦笑:“你這是什麼藥,好厲害,不但讓我看不清,聽不真,竟還能讓我連自己是誰都記不起來。”
李唯是試著乍他一乍,沒想到少年對“失憶”這個藥效副作用完全沒表示懷疑,竟然若有所思的點頭道:“半月之後便是三月十八,乃是周天子祭祀所言,此年最宜嫁娶之日,大梁為魏國國都,周圍宜嫁女子甚多,一時也難以知曉你夫家是誰。”
他說完目光又回到李唯臉上,唇角勾起倨傲的笑容:“那便緩些時日,藥效過了我再命人為你退親。”
不是,你說退就退了?倒不是李唯想嫁人什麼的,她就是詫異於此人語氣中的淩傲無物和理所當然。
見李唯冰霜清冷的臉上略有訝然表情,少年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既然近了我的身,就是我的人,待我離開魏國,你也必當隨行。”
李唯深感無力的認為,這哥們好像拿的才是言情霸總的劇本。
當下李唯也不與他計較無用的說辭,冷靜問:“若夫家不同意,你該如何。”
少年冷笑道:“絕無可能。一個平民女人而已,魏國不會有人敢觸我的眉頭。”
聽起來他的身份不低。
李唯想了想道:“若我不同意,你要如何。”
“為什麼不同意?”他先是脫口而出,繼而斷然道,“不準!”
李唯挑眉。在她以往的生活圈子裡,財閥千金的大小姐裡有一半都是他這種調調——暴躁,傲嬌,霸道,自以為是,一身的“公主病”,這種人,如果還用得上,多少得順順毛。
李唯語氣溫和了些,耐著性子問他:“要我跟你走,那你總要告訴我你是誰,為什麼來魏國,又為什麼在此處,對不對?”
“我是——”他停了停道:“趙嬴。”
他說完目光閃了閃道:“我乃趙國使節,出使大梁並為白圭之孫白與祁大婚,送上趙王賀禮。”
“白圭之孫。”李唯輕聲念了一句,“白與祁。”
白與祁李唯不知道,但李唯商人出身,看了不少曆史上大商巨賈的傳記,怎會不知春秋戰國時富可敵國、出相入商的白圭是誰。而白圭的家族據說還掌握著當時最先進的冶鐵技術,生意諸多,遍布天下,難怪趙王都要送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