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楚先聞言是驚訝而後低低的笑了, 他饒有興趣的看著李唯道:“說實話, 如果沒有十五, 你會不會把我忘了?”
李唯回望著他,麵色冷淡道:“試過, 沒忘。”
子楚笑出聲,更湊近她一點道:“我十二三歲的時候跟少將軍蒙武關係特彆好,你彆看他現在五大三粗的, 那時候心思可細著呢。我第一次上戰場的前夜他跟我說,戰場上特彆容易死人, 死了就死了用不了多久就會忘掉, 畢竟人得往前麵看, 還有很多仗要打。可若是忘不了一個人呢, 那肯定是有感情的,如果我要是死了, 他就會記得我,因為他對我是有感情的。”
李唯隨便嗤笑一聲,不無調侃的說道:“那你怎麼不跟他繼續培養感情?”
“你跑題了。”子楚想起蒙武現在的樣子直皺眉頭, 還好李唯長得好看,他道,“你剛說什麼來著,忘不了我是不是?我能不能認為,你是在說你喜歡我。”
當年的趙嬴是霸道傲嬌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小幼稚,雖然不太講道理但好哄好騙好忽悠,可是現在這位可比當年長進的多了。不過李唯這回也不想跟他耍心眼兜什麼圈子, 她很平靜的說:“可以。”
子楚是想撩撥李唯來著,但是他沒想到李唯竟然承認了,一時間自己都不太敢相信,差異道:“是你沒聽清楚還是我沒聽清楚?你那時真喜歡我嗎?”
李唯冷靜又坦蕩的看著他反問道:“你覺得呢?”
突如其來的承認讓子楚忽然怔住了,隨後他的麵色從臉頰迅速的紅到了耳後,竟然有些無所適從起來。他抿著唇偏開視線,長睫不停的眨動,竟是異人時常出現的神情。
異人、子楚畢竟是同一個人,如今兩個人格漸漸融合,感情也更加豐富,於外他可以玩世不恭表現出不羈浪蕩甚至桀驁邪肆,可骨子裡仍舊有溫柔羞澀的一麵。
異人俊美柔弱,李唯以前激將他鬥誌時也的確存著一點故意欺負他的心思,眼下這種心思又被勾起了一些,不禁薄唇帶笑,伸手點著子楚的心口道:“我說什麼了,公子緊張成這個樣子?”
子楚到底不是異人,在她麵前清了清嗓子又恢複了浪蕩不羈的範,不大正經的笑道:“我這個人最會聽話外之意,有些人說喜歡我,我可是要驗了成色再收的。”
李唯不為所動,隨手撣了撣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狀似不經意道:“我李唯馳騁商道往來七國,還從未聽說‘喜歡’也能驗一驗成色。”
“哦?是嗎,先生原來是個孤陋寡聞的人。”子楚輕笑,低頭魅惑的在她耳邊道,“那我今日便讓先生長長見識。”
他話音方落,細碎的吻已經落在李唯側臉,那柔軟溫熱的唇正要含住她涼薄的唇,忽聽門外傳來敲門之聲。
“主上,胡楊夫人和陽泉君的事屬下已經打聽清楚了。”荊燕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李唯靠在門上與外麵的荊燕隻隔一道雕花門板,她聞聽荊燕的聲音便要整衣出去,卻被子楚不由分說的按住,強行將方才開了個頭的事做完了。
荊燕垂眸在外麵等了片刻,李唯才擦了擦唇角佯裝無事強作鎮定的走出來,身後還跟著好整以暇負手悠閒的子楚。
“主上,胡楊夫人已經被秦王下令秘密處決了,陽泉君也已下獄,原因便是他們走漏了秦王立嫡密詔,令子楚公子在趙身處險境。”荊燕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但眼下也隻得裝聾作啞隻說正事。
李唯雖知道老秦王手段狠辣,卻沒想到他竟這樣雷厲風行,胡楊夫人和陽泉君羋宸固然是先一步向她和子楚傳達了老秦王秘立太子嫡子的事,可是子楚將來必定是羋氏的依仗,他們絕不會泄露機密給平原君讓子楚陷於險境,這事明顯是懼怕子楚回國之人刻意為之,而老秦王卻不沒浪費這個機會,借題發揮直接殺掉了足智多謀的胡楊夫人,廢掉了羋氏貴戚的核心人物羋宸,讓未來的秦王後華陽夫人徹底失去助力,再也無法利用家族控製未來的兩代秦王。
“這是好事啊。”子楚笑了笑,隨口說,“秦王眼看著自己的太子是個廢物,孫子輩裡也沒一個雄主之才,不廢羋氏,難道要看著他們日後將秦國獻給荊楚麼。”
對於子楚的話荊燕不置可否,繼續稟道:“主上,華陽夫人因為此事已經臥病多日,聽說公子今日回到鹹陽昨晚便命親衛將秘書傳來,請公子過目後晚間相見。”
荊燕說著從身上取出一隻銅管交給了李唯,李唯接過銅管徑直遞給了沒事人似的子楚,子楚卻故作詫異道:“乾什麼?”
李唯不屑他故意為之的演技,冷淡道:“華陽夫人給公子的信,當然要公子親手來拆。”
“先生真讓我看麼?”子楚挑眉欲接不接的問。
李唯對子楚和華陽夫人當日書信傳情的事就有點芥蒂,風度保持了這麼久子楚也沒學會見好就收,目下還一副挑釁的樣子,不禁讓她有些不耐煩了:“廢話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