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姬怔怔的看著子楚, 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我有話跟你說。”子楚側過身對李唯道, “我們出去說。”
夏姬見他要走,不禁出口喊道:“異人……”
異人猛然回身甩開她,看著跌回地上的夏姬一字一頓的冷冷道:“不、要、碰、我。”
子楚拉著李唯一前一後的從偏殿走出來,對門外左師四丁道:“把夏姬帶回西苑,看好她, 不準她跟任何人接觸, 也不準她傳遞任何消息出來。”
李唯一言不發的任由子楚拉著穿過長長的回廊, 轉入他的寢室。
“你要說什麼?”李唯關上門,停在外室門口不再向裡走了。
子楚一人走進去,從立櫃中翻了一件衣裳拿出來道:“這是你入秋裁的新衣, 我讓人放了兩套在這裡,換了外衣跟我入宮。”
李唯沒有回應子楚,平聲道:“你即將冊封的正妻姬青璃被我當眾勒死了。”
“我知道。”子楚垂著眼眸解李唯的衣帶,並不在意她說了什麼。
李唯按住子楚的手道:“不問我為什麼?”
子楚的麵色沉了下來, 抬頭道:“她受命於夏姬, 要害十五。”
李唯狹長的丹鳳眸中有驚訝一閃而過:“羋煜說他沒有告訴你。”
子楚輕歎道:“從我得到羋煜使團被人投毒、趙姬母子已經遇害的消息時, 我就開始懷疑了。況且你不會輕易取一個人的性命, 姬青璃的死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猜到了。”
他長長的出了口氣,轉到李唯身後將她的外袍慢慢脫下來, 低聲道:“羋煜不想告訴我,不過是因為姬青璃背後肯定會有我生母夏姬,他以為我會為難。”
子楚自嘲的笑了一聲道:“但是我比誰都了解夏姬, 她連為難的機會都不會給我。”
子楚將杏白的暗紋直裾衣袖從李唯的雙臂上套過,合起前襟,雙手從身後穿過,沉默著為她係上衣帶。
“李唯,抱歉。”子楚係好了衣帶順勢從李唯身後環住了她的腰,低頭靠在李唯背後用喑啞的聲音說,“我不能親手為你報殺父之仇,我……”
“你不必。”李唯轉過身與他相對而立。
子楚垂著眼簾長睫翕動,他的聲音很低,低到讓李唯輕而易舉的聽到了其中的脆弱和愧疚:“如果你要她死,我不會攔你,真的,我也不會恨你,我不配。”
作為一個男人,他無法為悲傷的愛人處理掉間接害死她父親的仇人;作為一個父親,他無法手刃要毒害他孩子的歹人;作為一國太子,他甚至沒有辦法將殺人凶手的罪惡公之於眾讓她受到應有的懲罰。他最在乎的人,他最在乎的事,他都辜負了,他就是不配。
“我不在乎彆人讓她去死,甚至我心底也盼著她早點死去受到神明的懲罰,可是我自己,動不了手。”
“你不用因為她懲罰自己。”李唯抬起手認真的撫上他瘦削卻完美的側臉,她的神情仍舊平淡,但眼神卻真摯酌亮,“她不在乎死,我們何必用她不在乎的方式去懲罰她,殺人不及誅心,她做了那麼多惡行,傷害你也暗害彆人,所以我希望她更痛苦而不是用死亡解脫。況且,如果她活著你可以好受一點,我可以讓她長長久久的活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