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核心的防禦機製一向神秘莫測, 他們的設施,建立在地底。除了幾座高高的瞭望塔從島嶼上像隻筷子一樣支出來,放眼望去,除了小山坡和樹林, 任何人工痕跡都見不著。
兩人終於在下午摸到了地下入口。蘇瀾麵皮薄,本來不願意讓阿爾法抱著,但自己的確行動不便, 而且還一口一個為了任務必須儘快出發。
秉著“這麼做都是為了黃金箱,都是為了正事”的正經目標,蘇瀾一邊內心自我安慰一邊淡定的縮在阿爾法懷裡,兩隻眼要麼閉著, 要麼就目不斜視。
視線不能歪,邪念,邪念!
蘇瀾一陣痛心疾首,這好端端的女孩子,怎麼就墮落了呢?以前看他,也沒這麼失智啊。而且問題是他說話太勾人了。
雖然從一開始就知道,阿爾法似乎看了不少了不得的東西, 在那個該死的夢境裡, 還對她念過莎士比亞的十四行。但這一句句高級撩配合著他那獨有的異生物氣質所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 像一朵浸潤了毒汁的,誘惑人去采。
而這家夥自己又不知情,快把她撩死了還裝無辜。
太慘了。
一道漆黑的門擋住了去路,門上掛著幾塊標誌牌, 雖然看不懂上麵的縮寫警告標誌,但從圖案的猙獰程度,可以看出來此地十分凶險。
蘇瀾眉毛一扭,從他懷裡蹦出來,一瘸一拐挪到暗門前。
敲了敲,挺瓷實。至少看起來用炸-藥轟不開的樣子,是防爆的。
蘇瀾:“糟了,我們沒有植入芯片和電腦,你看,旁邊還有電子設備,估計得口令和密碼才能打開,怎麼辦?”
阿爾法看都沒看兩邊掛著的標牌和警示,“能進得去。”
蘇瀾:“這怎麼進去?沒工具啊,要不找找其他入口。”
她拉著他的手就想往回走。
一拉,發現沒扯動。
阿爾法安安靜靜地站在鐵門前,修長的手指往前一劃拉,也沒看清怎麼動,他那條細長的副肢已經順滑無比的切開了鐵門,活生生撕開一個黑黢黢的口子。
作為最外側的入口門,材質一定是經過重重挑選的。且不說那層層防禦裝置,隻看被撕開的門板厚度,足足有四十厘米厚。
“!!!”蘇瀾一陣錯愕,下一秒,像隻炸毛貓一樣跳到阿爾法背後。
“你的尾刺什麼材質的?這麼鋒利?不會折了吧。”
她記得這家夥是把尾部成熟的鱗片活生生拔了的,沒了鱗片,那就跟狗尾巴貓尾巴一樣,隻是塊肉了。
阿爾法搖了搖尾刺,細長的副肢倏一聲融進了身體裡,消失不見,臉上不自覺暈起一點潮紅,“彆看。”
“嗬,以前又不是沒見過,還被它纏過胳膊呢,”蘇瀾大言不慚地開口。他的副肢軟軟的,根本不像是能把堅硬物體刺穿的樣子。等等,纏胳膊….
她老臉又紅了,一陣劇咳。
“…”阿爾法胳膊一撈,將今天已不知石化了多少遍的害羞小姑娘撈進懷裡,“不喜歡?”
蘇瀾:“啊?”
阿爾法嘴角噙著微微笑,意有所指,一張一啟間,三個字從漂亮的唇裡吐露而出,“纏胳膊。”
微微濕潤的唇在自己麵前又張張合合。
“完了,”她一閉眼,哀嚎出來,“我可能完成不了任務了,要不你去,我在門口等著你?”
他沒說話,黑漆漆的眼睛正似笑非笑盯著她,等她給出解釋。
蘇瀾捂著臉,“今天….咳,我有點亢奮。”
阿爾法:“所以懶想怎麼做?”
”非理性狀態下不太適合作戰,”蘇瀾本來想一本正經講道理,但在他注視下,不自覺一個哆嗦,“你、你也彆老用這種聲音跟我講話。”太勾人了。
“也行,南海核心內部機關複雜,重軍看守,若對方數量太多,我擔心看不好你。”
聽他平靜如常地說著,蘇瀾內心終於鬆了一口氣。現在兩人關係進步神速,突飛猛進,她還在雲裡霧裡的狀態。現在這個時間點,她還真想自己獨處一會兒。
阿爾法:“不過,你也早點習慣吧。回去後我會幫助你儘快適應進化後的身軀。”
習慣啥?
蘇瀾下意識點頭,頭點到一半僵了,一寸寸抬著脖子看他,隻看到他嘴角微動,接著,整個人消失在了入口的陰影之中。
早點習慣?不存在的。
進了地下設施,有好幾間屋子,蒙著厚厚的灰塵,一看便是久無人造訪。她尋了個地方蹲好,準備等體力恢複點再隻身跟上去。
一道聲音忽然直接響在了腦海裡。
【懶,好好等我。我很快就會出來。】
蘇瀾一懵,四周寂靜如死,她被猝不及防腦海裡蹦出來的聲音差點嚇得跳起來,才後知後覺想起來阿爾法能通過特殊方式和她直接交流。
那她怎麼回複…
【試著在心中想我,懶,和我對話。】
這樣就可以了嗎?腦海裡漸漸勾勒出阿爾法的外觀,蘇瀾一點點把對他的印象拚湊起來。先是五官,陰柔,冷白,然後是纖細的四肢,修長的身體,還有身軀後一根根如九尾狐的尾巴一樣搖曳的副肢,皮膚很細膩,很好摸。整個人看起來相當無害,就是太瘦了,對,不夠壯,以前小小的一隻,還沒她高,也不知道吃了什麼,個頭長這麼快。
【....不用想我的長相,是讓心徹底放開。】
蘇瀾一震,思緒趕緊拉回來。
心徹底放開是什麼操作?她的心已經放的很開了啊,兩個人不是都已經深入負距離交流過了嗎?
她閉上眼,努力讓心放鬆,腦子裡的思緒輕飄飄的像雲一樣。
黑暗中,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一點熟悉的氣息。這是一種十分玄妙的感覺,僅僅是依靠意識的共鳴,就仿佛是輪船,還蒼茫的海域中遠遠瞥見了海邊高塔發出來的導航燈光。
隨著對那股朦朦朧朧熟悉氣息的感知,一些奇奇怪怪的思緒忽然從腦子裡冒了出來,完全不受控製——這些都是曾經她反複想過的關於阿爾法的私密想法,以及她心中所有曾存在的負麵消極情緒。
那些被她精巧偽裝的真實情感,在這一刻,肆無忌憚地想要湧現出來。她的腦海瞬間響起了警報聲。這些是絕對不能表現出來的情緒,無論是出於社會道德,亦或是自尊心。
每個人都會隱藏自己的黑暗麵和**,不會真正完全表露。這幾乎是人類社會的基礎生存準則了。
蘇瀾努力晃了晃腦袋,把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清空,手腳不知不覺竟然捏出了汗。
阿爾法:【為什麼要隱藏它們?】
蘇瀾一驚,臉煞白,【你聽得到了?】
阿爾法:【試著在腦海裡說話。】
蘇瀾心瞬間慌了:【阿爾法?聽到了?】完了完了,她根本不想內心暴露啊,那豈不是成了白紙,被直接看透了。
阿爾法:【嗯。】
蘇瀾:【為啥我以前沒辦法和你說話?】
阿爾法:【以前你體內我的植入物不夠。所以隻能我單方麵連接你的意識。】
“咳咳咳”,蘇瀾震驚,【那你能讀心了?】
阿爾法:【讀心是什麼?】
蘇瀾:【太好了,看來不能。等等,這句話不能說出來,屏蔽屏蔽,咳,沒什麼。】
阿爾法:【我隻能聽到你意識主動傳達給我的內容。】
蘇瀾:【我知道了。反正我不主動跟你講你就不知道對吧。】
【你決定我的一切】阿爾法意味不明地道了一句,【我已經到了第二層。】
不主動講嘛?
地下深處,遍地血跡。阿爾法赤著腳站在遍地屍首中,一邊漫不經心揮開朝自己掃射而來的子彈,一邊暗暗的想。
怎麼會呢,要把心臟都玩壞掉,怎麼會,不去知道一切?
在腦海裡直接浮出的話是不帶任何情感的,也不會有任何語氣的。這意味著,無論是悲傷,還是開心,腦海裡的字就像紙上的字一樣,十分單調的呈現。所以她也不清楚現在阿爾法狀況到底怎麼樣。
出口處忽然傳來了嘎吱嘎吱的響聲。她警覺地抬起頭來,摸索身邊可以充當武器的東西,儘量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還未動,一排子彈竟然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發射了過來。
噠噠噠噠噠——
腳邊的水泥地被子彈打的炸裂開來,蘇瀾在牆壁上一個猛蹬,身子靈巧地貼到了上側天花板上。子彈深深擊中了她身後的牆壁,留下可怕的彈洞。現在入口處似乎進來了人,而且來勢洶洶,手裡還有槍。她想躲,隻能先往地下設施前進。
從入口方向似乎正走過來十來條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