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是,隻要他看見這張剪報,就會想起在路易斯維爾的日子,和伊莎貝拉對他說過的話。
——你想在你的人生裡得到什麼。
就好像在這場沒完沒了的戰爭裡找到一絲曙光。
他想在自己思考出答案之前一直攜帶著,提醒自己要成為一個怎麼樣的人。
否則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麼熬下去。人要是沒有目標就會失去求生意誌。
但蓋茨比不回答,一聲不吭的把剪報重新夾在日記的第一頁然後收好。
朋友看見他那能稱上是溫柔的動作,瞇起眼睛,在心裡嘟嚷——這麼寶貝,還說不是喜歡的人。
【二更】
夏洛克·福爾摩斯從來都是一個觀察入微的人,約翰·華生這兩天的異常舉動通通都被他看在眼裡。
正當華生要像平時一樣出門去醫院幫忙,福爾摩斯忽然幽幽的開口:“醫院裡有特彆的人?”
華生腳步一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修剪了頭發,還剃了胡子。”
“每個男人都要剪頭發和剃胡子。”
福爾摩斯把報紙翻到下一頁,頭也不抬:“你每個月隻會剪一次頭發,每周隻剃一次胡子,頭發你在月初剪了,胡子也在五天前剃過。”
華生:“……”
室友把他的習慣記得如此清楚,叫人很不自在。
當然,他知道福爾摩斯不是故意的,他隻是有一雙過目不忘的眼睛。
華生倒不是那位布朗特小姐有意思,隻是任誰都想在漂亮能乾的姑娘麵前表現自己,至少看起來要整整齊齊。
見華生不說話,福爾摩斯抬眸,嘴角一勾:“不如你邀請她過來吃飯?哈德森太太肯定會很高興的。”
不過有一點大偵探猜錯了——不是“她”,是“她們”。
“你錯了。”華生的心情莫名其妙的變好,他笑容燦爛的說。
福爾摩斯看著他以輕快的步伐出門,加深了唇邊的弧度。
……
華生本來沒打算聽福爾摩斯的建議,邀請了伊莎貝拉和喬到貝克街221B聚餐,直到兩個姑娘告知他,她們過兩天就要回美國了。
結果他還是邀請了她們,就當是送彆。
華生在這三天來指導過她們不少,伊莎貝拉和喬自然不會拒絕。
她們跟著華生來到貝克街221B,剛進門眼前就晃過來一個人。
“這兩個姑娘是誰?你怎麼不說有客人來呢!”哈德森太太看向兩人之中較成熟的伊莎貝拉,異常興奮,“我的天啊,是你的女朋友嗎?”
“不是女朋友。”
華生和喬都被突然說話的人嚇了一跳。
他坐在角落的沙發裡,在開口之前沒人注意到他在那裡,就如鬼魅一樣。
華生開始覺得邀請伊莎貝拉她們是個壞主意,福爾摩斯這人的某些舉動在旁人看起來古古怪怪,說不定會嚇到兩個姑娘。
“夏洛克·福爾摩斯,我的室友。”但人都帶來了,沒理由把人家趕走,華生隻好給三人互相介紹,“布朗特小姐和馬奇小姐。”
名為福爾摩斯的男人站起來,他非常高,有六英尺多,身型異常瘦削,所以顯得格外頎長。他看著不會超過三十歲,目光銳利,細長的鷹鉤鼻子使他的相貌顯得格外果斷。
一段記憶被勾了起來。
倫敦、福爾摩斯、華生、貝克街221B……
伊莎貝拉終於想起來了!
——這兩人不就是二十世紀鼎鼎大名的偵探福爾摩斯和他的助手華生嗎?!
這兩人的故事在後世的人眼中就跟一段傳奇似的,還被改編了電影和電視劇。伊莎貝拉沒看過福爾摩斯的電影和電視劇,隻是聽彆人討論過,所以在第一次見到華生的時候一時沒想起來。
現在一想,以前在費爾家的時候費爾太太好像也用過“倫敦的偵探”來讚她,隻是當時完全沒在意。
沒有聽過福爾摩斯大名的喬沒什麼反應,因此伊莎貝拉那一閃而過的詫異眼神在福爾摩斯眼中就有點明顯了。
她顯然知道他們是誰,但又好像沒那麼簡單。
注意到大偵探投過來的視線,伊莎貝拉下意識的回避。
——就算是福爾摩斯,應該也不會把她的穿越者身份給扒出來吧?!
哈德森太太給她們泡了茶,福爾摩斯率先開口:“你是家?”
他看著的是伊莎貝拉。
“我不是家,喬才是。”伊莎貝拉忍不住問,“你怎麼這麼認為?”
“你右手的中指上有長期持筆的繭子,掌邊沾了鉛粉。”大偵探饒有興致的摸著下巴,“不是家嗎——”
伊莎貝拉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右手的掌心邊緣,的確因為沾了鉛粉而黑黑的,那是在畫畫時手壓在稿子上而留下的痕跡,她喜歡用鉛筆畫初稿。
但正常人畫畫是不會有這樣的痕跡,因為畫板是立著的,手不會壓在畫紙上,所以福爾摩斯猜是寫作。
可是一般人會注意到這個嗎?
不過饒是福爾摩斯,也猜不到她是個時裝設計師,畫的是設計圖,伊莎貝拉的心理稍微平衡了一點。
華生望向喬:“你是家?真厲害。”
喬臉一紅:“我不是,我隻是喜歡寫作而已,偶爾寫寫和劇本。”
華生也寫作,他喜歡用文字記錄他和福爾摩斯的破案過程,因此感興趣的問:“什麼樣的?”
他們在聊的同時,福爾摩斯還揪著伊莎貝拉不放。
她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對她的身份那麼感興趣,她剛剛的驚訝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
“在我把答案告訴你之前,你先幫我分析這件事,偵探先生。”
福爾摩斯在倫敦挺有名,因此伊莎貝拉直接點出了他的身份,享受這一絲敵在明我在暗的快感。
“我有一個朋友——”
福爾摩斯的眉毛抬高了幾毫米。
伊莎貝拉裝作沒看見,繼續說:“他有一家公司,近日他聽見了一些對公司不好的傳聞,但是他沒辦法出來澄清。你說這樣的傳聞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福爾摩斯說:“你自己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伊莎貝拉用古怪的眼神看著他半晌,歎氣道:“你說得對。”
她之前就想過會不會是富蘭克做的——會這樣攻擊希萊爾的隻能是同行,而跟她發生過衝突的就隻有富蘭克了。
雖然在她看來那次並不能算是衝突,你自己留不住客戶又怎能怪她呢?
她故意搖頭:“可惜了,我本來打算給你機會分析,看來我的職業隻能是個迷。”
然而,伊莎貝拉似乎聽見了他的輕笑。
“你們是美國人,在這個時勢來英國不可能是旅遊,隻能是重要的事情。你們的姓氏不一樣,來探親戚的可能性很低。既然你剛剛說到公司,那就隻能是公事了——雖然你年輕了些,但也不是不可能。”
她頓時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而倫敦有什麼值得你特意來一趟呢?我想想看……食物?不。地產?不。噢,薩維爾街。”大偵探的目光在她的右手上掃過,“——你是設計師,我說得對嗎?”
福爾摩斯朝她露出勝利的微笑,讓伊莎貝拉眼皮一跳。
真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