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不敢去看伊莎貝拉的臉色,腦海中出現她尖叫逃跑的畫麵。
但是出乎意料地,她隻是淡定的取出擺放在存放器官的玻璃罐旁邊的那盒梳打粉,再關上櫥櫃的門,彷佛什麼都沒有看見。
伊莎貝拉起初的確有被嚇到,但是想到那位偵探如此有實驗精神,又好像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才怪呢!!
誰會把活生生的器官放在家裡啊?!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是食人魔呢!
她見過屍體,也不是覺得器官惡心什麼的,就是一般而言這種東西不會放在家裡吧??
福爾摩斯看她麵無表情的把梳打粉遞給哈德森太太,卻可以想象到她心裡掀起了怎樣的波瀾,嘴角忍不住高高翹起。
伊莎貝拉走出廚房時,喬還問她:“你的臉色怎麼那麼差?”
“低血糖。”她對上喬關心的眼神,麵不改色的回答。
說著就忍不住向華生投去一個“辛苦了”的眼神,因為這種事肯定不是他乾的,是福爾摩斯。
華生不明所以:“???”
伊莎貝拉在沙發坐下喝口茶定定驚,對麵坐在單人沙發上的福爾摩斯似乎不打算解釋,用探究的目光在打量她。
過了一陣子,他說:“你有煩惱。”
她抬頭,對上男人的視線。
福爾摩斯指的當然不是在櫃子裡發現了什麼,剛剛吃飯的時候伊莎貝拉的心不在焉還是很明顯的。
她一向不會跟彆人分享自己的煩惱,正要說自己沒事,可是看見夏洛克·福爾摩斯那雙透徹的眼睛時,又想到眼前的是一位智者,他的意見說不定會有用。
伊莎貝拉想了一會,用華生和喬聽不見的聲量問:“福爾摩斯先生,如果你能預知未來,你會怎麼做?”
福爾摩斯的腦袋運轉少有地放慢了,他從來沒有花過時間去思考這種假設性的問題——很明顯,他是個唯物主義者,他相信的隻有科學。
“該發生的事情還是會發生,先記住這一點。”他說,“在不影響曆史走向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利用已知的資訊去創造一個對我有利的環境。”
“為什麼不能影響曆史?”
福爾摩斯瞧著她:“與其讓事件以一種未知的方式發生,不如讓它在自己的掌握範圍裡發生,便能夠為未來做出萬全的準備。”
好像有點道理。
“想不到你還是個命定論者。”伊莎貝拉以驚歎的口吻說,“雖然你不讀哲學,不過你說的話還挺有哲理的。”
“我就當這個一個誇獎了。”福爾摩斯衝她笑了。
她們該回去了,伊莎貝拉拿過掛在牆上的外套,向三人道彆:“謝謝你們招待,福爾摩斯先生,華生醫生,哈德森太太,晚安。”
“晚安,布朗特小姐,馬奇小姐。”福爾摩斯點頭致意。
“如果你們還會回來倫敦,歡迎再次來這裡作客。”華生說,房東太太附和他。
“如果我對有問題,可以給你寫信嗎?”喬用閃亮亮的眼神看他,華生高興的答應了,有小粉絲的感覺實在讓人飄飄然。
伊莎貝拉和喬回美國的那天,尼克來送行。
他們在國王十字火車站分彆,一如尼克去年在羅徹斯特車站送伊莎貝拉去劉易斯維爾那天。
喬明顯是不舍得回去,因為倫敦實在太好玩了,福爾摩斯先生和華生醫生的偵探故事那麼有趣,原來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的生活是這麼有趣的!
就算不說貝克街221B這個比較極端的例子,就說伊莎貝拉好了,也在為自己的未來奮鬥著,每個人的生活都那麼精彩,隻有她的枯燥乏味!
……不對,伊莎貝拉好像也是個極端的例子,她就沒有見過這麼無畏的女生。
從英國來回需要兩周,回到美國的時候已經是三月了,伊莎貝拉在羅徹斯特下車,喬就繼續往更遠的康科德去。
那些關於希萊爾的真正身份的謠言在喬丹的幫助下已經被平息,除了最先的那兩人以外,伊莎貝拉再沒有失去更多的客戶。
至於取消了訂單的那兩名買家,她也不打算主動聯絡她們去解釋這件事,以挽回什麼,反正這是她們的損失,不是她自己的。
在英國購買的麵料也在伊莎貝拉抵美後的三天送了過來,這意味著她該開始工作了。
威爾遜夫人在半個月後有一場活動,她需要一套禮服,而這關乎到伊莎貝拉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工作,所以她必須拿出最認真的態度去對待這件事。
若事情順利,這一年之內說不定就可以開時裝店了。
到動手之前,伊莎貝拉想了很多。這趟倫敦之旅給她的最大收獲除了對英國的麵料有多的了解後,就是福爾摩斯的那番話了。
這給了她一點啟發。
他說得對,她可是一個知道未來走向的人,為何不利用她的知識,去創造一個對自己有利的環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