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的上流社會裡,誰沒去過蓋茨比的派對?一個炎熱的下午,一對年輕的男女在餐廳裡約會。
說是約會又好像有些不妥,因為兩人之間的氣氛很古怪,絲毫不像是熱戀中的情侶。
靠窗的金發少女明顯心不在焉,一時用棒子攪拌咖啡,一時看向外麵數樹上的小鳥,而她對麵滿臉雀斑的男人一直在找話題,隻是都得不到熱烈的反應,比如——
“你去過明尼阿波利斯嗎?我在那裡有一幢彆墅,每年夏天我都會跟家人去那裡度假。”
“去過。”
妥妥的話題終結者。
被冷落的雀斑男開始有些不滿——伊莎貝拉·布朗特漂亮是漂亮,就是性格太悶了,他們果然說得沒錯。
這樣的一個美人,要是什麼都不會的話,頂多就是一個花瓶而已。還不如一些姿色較次,但懂得取悅男人的女孩。
聽對方嘮嘮叨叨了半天,來來去去都是在炫耀自己家境之類沒營養的話題,伊莎貝拉頭痛的揉了揉額角,道:“抱歉,我有點不舒服,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對方愣了愣,又立即道:“我送你回——”
“不用了。”伊莎貝拉一點機會都不給他,直接從手袋裡掏出一張鈔票放在桌上。
雀斑男臉色一變:“布朗特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沒想到自己是先被甩的那個,臉上流露出難以置信。
少女那張美麗而蒼白的臉上揚起疏遠的笑意:“我不想欠你什麼,也不想令你產生一種我出來讓你請客就能追求我的錯覺。”
伊莎貝拉的說話讓雀斑男感到難堪,甚至有些窩火——她憑什麼覺得自己有選擇而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他冷冷的警告道:“我不得不提醒你,布朗特小姐,隻要我說幾句對你不好的說話,你就能徹底的從羅徹斯特的婚姻市場上退場。”
然而,伊莎貝拉並沒有如他預料般,露出一點怯懦,反而扯了扯一邊的嘴角,略帶嘲諷的意味。
“隨便。”她說,“我求之不得。”
因為常年不出門的關係,她的皮膚白得不健康,身型單薄,所以看上去總是氣勢不足,有種病態的柔弱,加上常常低著頭駝著背,哪怕五官很好看,在旁人眼裡實在有點不起眼。
但現在雖然她姿態從容的坐著,身上卻有一種難以忽視的壓迫感,讓精致的臉容上帶上了幾分攻擊性。
這是第一次,他被她的美震懾到了。
“那麼,希望不要再見了。”
少女站起來,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餐廳,留下一臉呆滯的雀斑男。
……
回到宅邸後,伊莎貝拉脫掉那煩人的束腰和長裙,換上自己先前做的襯衫和褲子,終於感到活過來了。
——好穿不穿,偏偏到穿到一百年前這個女性還不能在公眾場合穿褲子的年代。
沒錯,伊莎貝拉的靈魂是個現代人。
哪怕1917年的美國已經經曆了兩次的工業革命,正在迅速步入城市化和現代化,但就娛樂性和方便性而言,肯定是二十一世紀更出色,何況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紐約人,她早就被空調、Wi-Fi、地鐵等現代產物給寵壞了。
她本來是一名時裝設計師,還是紐約最炙手可熱的新生代設計師,穿越之前她正在籌備自己的時裝品牌。
登上紐約時裝周是她的夢想,但這一穿越,一切都泡湯了,所以彆怪她怨氣這麼大。
巧的是,原主也叫伊莎貝拉,不過姓氏是布朗特。
原主的父親是一名享有盛名的律師,母親則是平民,布朗特家屬於美國的中上階層,也是人們口中的“新貴”(newmoney)。
但是在真正的上流社會——老錢(oldmoney)的眼中,再有錢的勞動階層要是沒有豐富的家族底蘊,都不過是暴發戶而已。
原主的父母在泰坦尼克號的沉船事件中遇難,留下一筆可觀的遺產給原主和她的弟弟。
再多的錢也有花完的一天,何況原主的父親去世後公司沒人管理,祖母乾脆把公司賣了。少了一份穩定的產業,原主又不工作,弟弟還在上寄宿學校,這幾年都隻出不進的,那麼家道中落是必然的結果。
這是一個讓伊莎貝拉這個現代人覺得難以理解的地方。在1910年代,已婚的女性出去工作是件不太體麵的事情,因為這代表你的丈夫養不活這個家庭,所以任何一個有經濟能力的男人都不會讓自己的妻子工作。
像布朗特家這樣有點家境的,更不可能讓未婚的小姐出去拋頭露麵,為免讓年邁的祖母受到驚嚇,伊莎貝拉還是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再說,現在的職場歧視極其嚴重,她隻能找到侍應或女仆之類的低薪勞動工作,運氣好一點就是秘書,成為管理層還是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