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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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輝透過蚊帳,灑落在女人精致如玉的麵容上。
她雙眼緊閉,眉梢蹙起,睫羽不安地顫動。
胸口起伏,且越來越劇烈。
“祁......”鬱落驀地睜開眼。
她用力呼吸著,茫然地看著破舊的天花板。想到什麼,偏頭向身側看去。
空空如也。
鬱落猛地坐起來,手揪緊身下的床單,用力得指節泛白。
她呼吸艱澀,眼神發空。幾秒後,抖著手摸到蚊帳拉鏈。
蚊帳外側停了好幾隻蟲,有一隻甚至趴在拉鏈的一邊,而她視若無睹地快速把拉鏈拉開,下了床。
連拖鞋都忘了穿,赤足跑在滿是灰的粗糙水泥地麵上,不知踩到什麼,足底肌膚一痛。
腳下毫不停頓。
月亮鑽進雲裡,室內夜色愈發幽暗。
祁頌正帶著半夜喊渴的桃桃在廚房喝水。房子停電了,開燈都沒反應。
“還喝麼?”她問桃桃。
突然有悶悶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越來越近,而後止住。
祁頌轉過身。
入眼是鬱落在夜色中朦朧的輪廓。
女人長卷發有些淩亂地披著,應是跑過來的,喘息聲深重。
那雙眼眸在黑暗裡顯得格外幽邃,一瞬不瞬地凝望著她。
祁頌和她對視,心頭陡然泛澀。
兀地,白光一晃,刺得祁頌下意識閉上眼。應是電力恢複供應,廚房裡的燈亮起。
再睜眼時,鬱落的樣子清晰落入她眼中。
平日清冷矜貴的女人此刻眼尾泛紅,晶瑩的淚珠晃在眼眶裡,顫顫悠悠,欲落不落。
望來的眼神像被拋棄的小獸一樣,狼狽脆弱至極,不堪一折。
一雙白皙如玉的腳赤著,直接踩在水泥地麵上,大拇指處溢了鮮紅的血。
祁頌看得心臟驟縮,忽然覺得身體哪裡很疼。
亦或者渾身都疼。
她重重地深呼吸,眼眶跟著發酸,啞聲說:“你不是怕黑還怕蟲麼?”
明明說要在蚊帳裡待到天荒地老,怎麼卻在幽暗的夜裡奔走,對半夜囂張的蟲子們視而不見。
鬱落望著她一言不發。
片刻後,她緩緩笑起來,眼裡的淚從臉頰淌下,打濕了唇角的弧度。
“......當然是因為有更害怕的事。”
她一步一步朝祁頌走去,抱住了祁頌的腰,雙手收緊。
腦袋埋在祁頌的頸窩裡,低低歎了聲,嗓音猶帶哭腔,脆弱可憐。
“彆問了......抱抱我好麼?”
應是夜晚太深重,人們全都墜入夢裡,渾噩盲目。
以至於祁頌在這一瞬忘了她和鬱落的關係,也忘了不久前她才上當受騙。
心底有類似本能的衝動呼嘯而來,用力推著她。
讓她身不由己,或是情不自禁。
伸手重重地把懷裡正在輕顫的人壓向自己,柔軟身軀緊密相貼,不留一絲縫隙。
閉上眼,將下巴擱在鬱落的發頂,聲音輕得像哄一般:“彆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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