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了點頭,低聲呢喃:“......很害怕。”
鬱落望著她不說話。
似乎知道那份害怕的不可言說,她沒有問出口。
“......以前也有過這樣類似的夜晚。”
鬱落輕輕地笑了,“你因為一件事而很害怕,我說要安慰你。結果安慰著安慰著......”
她頓了頓,輕聲接著道:
“我們第一次接吻了。”
祁頌與她對視著,心臟倏地漏跳一拍。
微風裡,四周樹葉婆娑,那細碎的聲響仿佛摩挲在祁頌的心頭,格外的癢。
她看見鬱落凝視著自己,眸中似落滿星辰,溫柔地問:
“祁頌,你想要複刻那天的感覺麼?”
女人清泠的尾音融入夜裡,將那些晦澀的、難見天日的暗潮輕輕攪弄。
祁頌的心口重重起伏了一下。
她的眼眸逐漸泛起霧氣,喉嚨發緊。第一滴清淚落下時,她顫抖著呼吸,緩緩垂首。
鬱落慢慢閉上眼,仰頭迎接她的吻。
唇瓣起初隻是克製地輕碰了幾下。
然而如此柔軟溫和的接觸竟也能燃起心頭烈焰。祁頌閉上眼,攬住鬱落的腰,邊吻邊往前走,鬱落在她的動作下無可避免地跌跌撞撞後退。
最後被按在了陽台的玻璃門上。
祁頌的手心墊在她的腦後,隔著眼裡那層霧氣專注地凝視女人幾秒,而後撫著她的臉頰再度吻下去。
這次吻得既深且重。
雙方心頭都壓著某種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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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被祁頌更纏綿的占有吞沒。
淚水不間斷地從眼角淌下來,濡濕了她們相貼的唇瓣。
“姐姐......”
唇分間隙,祁頌念出那兩個字。在低低的夜裡,便如失魂落魄的小獸發出的嗚咽。
好希望我是你的。
願虔誠祈禱,願以全部作為代價。
拜托,讓我是原主。
-
在鬱落的交待下,張姨清晨去買菜時,順帶買了一捧芳香四溢的新鮮桂花瓣。
回到家後,她看到廚房裡亮起了燈。
“祁小姐?”張姨驚訝道,“您今天這麼早就起了。”
一家三口平日都是七點半起,然而現在才六點出頭。
“嗯。”
祁頌點點頭,輕聲說:“我現在要做桂花糕。”
她熬了一夜,已經無法繼續等待下去了。
“要不要我幫忙?”張姨說,“我挺會做的。”
祁頌朝她笑了一下,“謝謝,我自己來就好了。”
穿書前做過太多次桂花糕,祁頌非常熟練地按步驟進行。
一點一點將各種原料按比例放入時,祁頌都能回想起自己以前在一次又一次的不滿意中反複調整比例、增減不同配料的過程。
真的會和原主一樣麼?時隔太久,鬱落會不會已經忘記曾經的口味細節,而分辨不出其間差異呢?
甚至於,還可能為了不讓她傷心,體貼地說出善意的謊言。
想到這裡,祁頌胸口一緊。手上即將添加的某些配料被放置在一邊,沒有加進去。
做這件事時,她的手都有些發顫。
可她不想要含糊的答案。
桂花糕出鍋時,整個廚房和餐廳都是清甜的香氣。
鬱落尚愜意地栽在睡夢中,被輕輕喊醒時,整個人還些許懵懂。
她緩慢地眨了眨眼,看到一旁祁頌眼巴巴地盯著她,“我的桂花糕做好了。”
那語氣,顯然是想要她立馬嘗。
在濃重困意的拉扯下,和年輕女人迫不及待的目光裡,鬱落略作掙紮,還是緩緩坐起來。
五感漸漸回籠,她嗅到桂花的香味。
偏頭看去,床頭櫃上,兩枚熱氣騰騰的桂花糕躺在小碟子裡。
鬱落唇瓣翕合了一下,開口嗓音還有惺忪睡意:“我還沒刷牙。”
“我抱你去。”
祁頌顯然有些急切。鬱落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她打橫抱到浴室裡。
洗手台上放著擠好牙膏的牙刷、以及接好水的杯子,一切早有準備。
鬱落眨了眨眼,看向祁頌。
“對不起,我不該打擾你睡覺。”
祁頌無辜地回視她,語氣有點可憐,
() “......但我等不下去了。”
“沒關係。”鬱落差不多清醒過來,摸摸她的腦袋,配合地快速洗漱。
剛收拾完,桂花糕就已經呈至唇邊。
鬱落從善如流地啟唇咬了一口,緩緩咀嚼。
為了這一瞬間,祁頌等待了一整夜。然而那一整夜似乎都不如這一瞬間漫長。
在劇烈的心跳裡,祁頌感覺胸口有些發痛。
她一瞬不瞬地注視著鬱落,儘量穩住聲音,小心翼翼地問:“怎麼樣?”
鬱落細細品嘗了一下滋味,認真點頭:“還是那麼好吃。”
她給出了這句評價,便似乎沒有彆的話要說了——就仿佛覺得這個桂花糕和以前的味道一模一樣,沒有值得討論的差異。
浴室裡陷入短暫的靜默。
祁頌的表情一點一點僵住。
所有雀躍、期待、抑製不住的暢想便如失去了水分和養料的樹木,避無可避地轉瞬枯敗下去;澎湃整夜的浪潮悄然退散,留下一地乾涸死寂的裂痕。
“——不過。”鬱落有點猶豫地接著道,“是家裡的栗子和椰汁沒有了麼?你不是說過那最重要。”
祁頌心跳驟頓。
胸口搖搖欲墜的痛感似乎正被一點點碾碎,化作煙霧散去。
蒼茫的枯敗裡倏地鑽出了嫩綠的新芽,凝滯死寂中春水初生,浪潮複又洶湧,拍打而來時,發出清脆又飽含生命力的聲響。
有汩汩熱淚從眼角滑下。
祁頌輕輕勾起了唇角,於是唇角很快被淚意濡濕。
一瞬從低穀到高峰,巨大的起伏造成了強烈的暈眩感。
在無法忍耐的顫抖裡,她伸手緊緊抱住了鬱落。
閉眼,以一種虔誠又珍重的心情哽咽著呢喃: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