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頌垂眸看著她唇色蒼白,眼眸無光,說幾個字就要喘的虛弱模樣,心頭鈍痛。
到底是下午海風吹得太過,還是有彆的原因,為什麼鬱落在病倒前幾乎沒有過渡。
——就像是體質早已受損得脆弱不堪,病意輕易地就能迅速侵占。
莫名地,她想起上次鬱落發熱期注射抑製劑後,也是格外虛弱的病態。這之間會有關聯麼?
“我們晚上分房睡吧。”
仍擔心傳染給祁頌,鬱落最後提議道。
“我怎麼可能走?”祁頌有些委屈地說,“我肯定是留下照看你的,否則你半夜出問題怎麼辦。”
“真的不會有事,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
鬱落艱難捂唇咳了一聲,眼裡晃蕩出水光,臉頰生病的紅暈在暖光下很顯眼,“你過幾天還要在李導那裡試鏡,這份機會很重要,不能冒險。”
“祁頌,聽姐姐的話。”她用最後一點力氣溫柔地說道。
而鬱落病弱之際說出的這句話就像觸碰到了某份朦朧的記憶、撥動了某根痛覺神經,牽起強烈的疼意。祁頌呼吸一沉,感覺心裡霎時有厲風在呼嘯。
“......不喜歡你生病。”她開口莫名有些哽咽,在辨不清的混沌情緒中,胸口起伏。
頭暈
之際,鬱落看到祁頌眼尾發紅,不由微微失神。
“我會很快好起來。”
她強撐力氣安慰道,想抬手揉揉祁頌的腦袋,還是選擇放棄這份接觸。
最終祁頌仍不肯走,隻於鬱落安靜的目光裡,乖乖地躺在一旁的沙發上,蓋了薄毯。一雙眼睛一瞬不瞬地望來,像是能用視線治愈鬱落。
“......”
小狗長大了,也不總是順從的。
鬱落最終沒辦法,隻能指揮著人打開房門,再開點窗通風,儘量減少傳染的可能性。
心裡稍微放鬆下來,她窩回被子裡睡了。
退燒藥起作用,後背出汗潮濕,溫度降了一些。
她睡得昏昏沉沉,偶爾半夢半醒間感覺到祁頌在給自己測溫度。
過了會兒,又細致地給她擦汗。再一會兒,喂她水喝。
不是說好不要靠近的麼?迷迷糊糊的睡意間,鬱落被照顧得很舒服,心裡還是不免有些擔心。
努了努力,沉重的眼皮卻沒能撐開。
所幸那人忙完就乖順地自發撤離。應是躺回了沙發上。
可鬱落才剛繼續睡了會兒,便感覺到祁頌又湊了過來,在重複做那些事——分明才做過。
就好像這人想貼貼碰碰她,於是以這份正當的差事為借口。
甚至於,頸間忽地貼來柔軟的觸感,是祁頌在她脖頸肌膚處小狗似的嗅了嗅,而後黏糊地親了一口。
鬱落這次瞬間清醒過來了。
祁頌不是不知道事情輕重緩急的人。那場試鏡機會難得,為何要為了一時的親昵冒險呢?
她有些擔心祁頌是不是情緒上出了狀況,於是動了動身體,掙紮著緩緩睜開眼。
感受到鬱落醒來,祁頌渾身一僵,有種做壞事被抓住的無措。
月色裡,她抬眸與女人困惑的目光對上,咬了下唇。
“對不起姐姐......”
她一雙眼眸格外可憐,似有水光晃蕩,“我易感期來了......”
“已經忍了好久,可還是忍不住地想念你。”
這次易感期來得毫無征兆。
她好端端地躺在沙發上守著鬱落,突然感覺後頸發熱,隨即情感迅速且凶猛地燃燒,鋪天蓋地般朝她席卷而來。
在注射過抑製劑後,生理上的衝動很快被壓製,情感上的衝動卻叫她束手無策。
甚至因為上次易感期提前結束的反噬,這次症狀更加嚴重了。
忍了又忍,在巨大的情感沼澤裡幾乎深陷得要快要窒息,最終隻能自救般過來貼一貼鬱落。
“對不起......”她無助地說。也不知在為什麼道歉。
看著她那滿心滿眼都是想靠近自己的可憐小狗模樣,鬱落胸口微微起伏,眸色漸濃。
那怎麼辦?
最快速有效、最能從源頭解決問題的安撫辦法,唯有......
雖然她還沒準備好,雖然心頭顧慮重重。
可是在祁頌眷戀又熾熱的眸光中,在病弱的昏沉間,在對過多接觸會傳染的擔憂裡,鬱落來不及為自己過多思考。
反正遲早也得這樣的。
她垂眸,微微翻身,趴在枕頭上。
“那你標記姐姐吧......”她說這句話時,身體忍不住顫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