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動派頭目在第三層監獄,她必須去第三層。
越快越好。
薑意眠非常確定自己沒有以任何形式表露過個人想法,但不知怎的,刀疤看穿了她。
他想逼她知難而退。
她也確實無法殺人。
——不是能不能的問題,而是想不想。
這是一個遊戲。
玩遊戲的人要時刻謹記這點才不會被遊戲玩弄。
薑意眠始終保持著清醒、冷靜。
在確認這個遊戲、所有遊戲角色的性質;確認她所生存的,現實世界的法律與社會秩序之前。
不到萬不得已,她絕不殺人。
她不允許自己因為遊戲,沾染上不該沾染的東西,以至於成為將來回歸現實得的障礙。
所以她不想殺人,她沒有動。
她身上沒有半分殺意。
刀疤似乎笑了一聲,似乎沒有,也許是在笑她,更可能是在嘲笑他自己。
“連他都殺不了,你就去不了第三層。”
他這麼說著,十分矛盾地,一邊握住她的手,一邊用掌心遮住她的眼,往下用力一紮——
噗嗤。
溫熱的血大肆噴濺。
薑意眠側過頭,便能很近、很近地看見刀疤那張被血濺滿的臉。
唇角依舊往下抿,仿佛對這個世界帶著天然的厭惡,對殺人這件事感到波瀾不驚。
“我的積分。”
“我殺的。”
他瞥了一眼積分榜,鬆開手,轉身要離開。
“刀疤。”薑意眠定定望著屍體,開口喊住他。
聲音不大,語調沒有大起伏。
長睫蓋著澄澈的眼珠,她有著一張稚嫩的臉,輕聲問:“要是我能打敗你,你能帶我去第三層嗎?”
刀疤沒有說話。
他連頭都沒有回,徑直離去。
*
“眠眠,你真的想去第三層?”
刀疤走了好一陣子,死一般沉寂的氛圍才緩過來。
阿萊滿臉不讚同,“刀疤可不是閒著無聊捉弄你的人,第三層監獄真的極度、極度、極度危險!
“你要知道,在刀疤來之前,我們這一層不是這樣的,我們不可能友好交流,更沒有人敢坐在那邊組裝零件。因為一旦你坐下,就是把後背暴露給敵人,必死無疑。
“以前的第一層監獄,所有人都藏著武器
,所有人都在算計積分排名,你隨時可能殺掉一個人,也隨時可能被殺,彆說進食、休息,簡直一秒鐘都不能鬆懈。
“尤其是新人,經常連積分是什麼都沒弄明白,進來的那一天就會死去。
“是刀疤改變了這一層的規則,我們給新人三天時間適應監獄,也花三天來觀察監獄,然後怎麼處理新人、怎麼分配營養液、誰來殺誰,一切都是刀疤說了算,才有了你所見到的相對的和平。
“第二層、第三層監獄可沒有這樣一個刀疤。
“如果說議會把我們這群人丟到監獄裡,指定積分規則,設置三層監獄,鼓勵我們自相殘殺,就是為了製造出一批又一批的殺人機器。
“那麼我想,其它層數的犯人已經徹底中了議會的圈套,被議會利用了個徹底。
“他們日複一日的殺人,逐漸從為了積分生存而殺,發展到沒有理由的殺;他們已經習慣殺戮,並且對此享受、上癮,轉變成像異獸一樣沒有情感、頭腦,隻會本能地以廝殺、淩虐為樂的怪物。那種地方就算對我們而言都危險無比,更何況是你?就算有刀疤陪著,你們也不一定能在第三層生存下來。
“相信我,眠眠,那裡根本不適合你,不要去,永遠都不要踏入第三層一步。”
阿萊一口氣說了好多,字裡行間儘是焦急,是真心實意為她緊張。
抱歉,薑意眠並沒有被打動。
可能是她有一點點皺眉的動作,讓蛇以為阿萊惹得她不高興。
餘光裡,一麵不該有投影的牆上,忽而冒出一個三角錐形蛇頭,大張著嘴巴懸在阿萊頭上,離他隻有一個手掌的距離,隨時能將他一口吞下。
薑意眠發現了,微微地對它擺手。
它不太明白為什麼,但它無條件服從。
蛇默默退了回去,躲在暗處一眨不眨地戒備著這個人類,絕對不準他傷害她分毫。
“——監獄裡從來沒有過女性,你無法想象那些人有多麼低劣!一旦他們發現了你,必然會用上世間最肮臟、下流的手段折磨你……”
阿萊仍在苦口婆心,絲毫不知自己剛與死亡擦肩而過。
薑意眠則琢磨著彆的一些事。
第三層一定要去。
刀疤一定打不過。
客
觀來說,光靠她自己的原始武力值,既不可能走出第一層,又難以保證身在第三層的安全。
她不可以,裴一默可以。
假如能把神的能力發揮到極致,或許花也可以。
不過,使用一樣東西,必然會暴露這樣東西。
當下的薑意眠不僅需要生存,還得注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陸堯聞聲而來。
有關影子與花的抉擇,她沉思片刻,做出了決斷。
“阿萊。”
聽見小家夥軟軟的一聲,阿萊心神一蕩,即刻停下喋喋不休的危險提示,低頭看她,語氣不自覺地放緩:“怎麼了?是我說得太多了,嚇到你了嗎?”
薑意眠搖了搖頭:“我隻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你有沒有見過,”她邊說,邊抬起手:“會開花的人?”
這真是一個意料不到的問題,他們的小家夥似乎缺乏不少常識。
這個世界上會開花的隻有一些植物、一些未發現的生物。無論如何,人類怎麼可能開花?
阿萊為此感到憂愁又好笑,正要說沒有。
可下一刻,他親眼所見,她從指尖開出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