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放:“嗯。”
說這話之後祁妄臉色臭臭。
為了更好的延續對話,她禮貌性表示:“我可以給你一個遲來的道歉?”
“用不著。”祁妄超拽超幼稚地偏過頭,小聲逼逼:“蚊子又聽不懂人話。”
問及抽煙那段,他陡然火山大爆發,叭叭叭地指責她抽煙,還拉著祁放這麼一個對世界險惡缺乏認知(?)人畜無害(?)且天生不愛動腦子,無腦聽從指示的呆瓜一起墮落。
接著回頭凶神惡煞地數落起祁放,身為一個男朋友卻沒有基本的道德操守。隻一味放縱對花花世界過度深入(?)禍國殃民(?)且滿腦子壞心思,成天想方設法招惹野男人的女朋友,陪她胡作非為為所欲為,所以才需要他突擊繳煙,一遍遍重申吸煙有害健康的簡單真理。
祁放:“有害。”
意眠:“……”
就這樣,兩人被教育得狗血淋頭。
沒有任何新線索。
霍不應那邊就更難辦了。
他單說那天淩晨和她通過電話,接受並錄音了長達五分鐘的真情告白。但有關錄音原件,她一開始推三阻四不肯出示。隨後好似發覺她的重視,饒有興致地反問起她為什麼非要聽。
說出來的理由卻被他一一否決。
再逼問下去可能產生風險。
親眼見識過他的暴力屠殺,不想在他身上耗掉第三個技能,薑意眠隻好放慢步奏,暫時放下對戀愛憑證的執念。
除此之外,彆忘了,家裡還有兩個不死心的假男友。
年關接近,陸大老板忙得不可開交,沒空到學校逮人。
但該來的終究會來,聯盟的好處就在於此。
——周三上午第二節自由練習課,上課鈴聲響起。
傅斯行毫無預兆地現身畫室,在全班的注視下,直直地走到她身邊,停下了。
*
偌大的畫室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好奇地轉過了目光,良久,發出竊竊的私語聲。
“這不傅師兄嗎?他怎麼來了,來講課還是評析我們的畫啊?”
“不是,你沒看到他光站薑意眠旁邊嗎?”
“那就家屬身份過來陪的唄,搞了半天該不會她們才是一對吧?”
議論得正起勁時,當事人忽而抬眸對他們笑了。
“因為是個人私事,上次就沒有告訴你們,其實我是眠眠的哥哥。”
“現在也不是我的上班時間,你們繼續畫,不要有負擔。當然,遇到問題還是可以喊我,就當作自願加班,義務勞動,希望你們不要覺得我會因為私人關係偏愛某個同學,好嗎?”
這一笑簡直絕了。
如此年輕溫文還有涵養的師兄哪裡找?
同學們紛紛哄鬨:“哦~,真的嗎?你保證不能藏私啊!”
“一定。”
有人問:“師兄,你們是……親兄妹?”
傅斯行搭著薑意眠的肩:“差不多吧。”
“這怎麼能差不多?”那人一板一眼,直言不諱:“親的是親的,堂的是堂的,聽說薑意眠重組家庭,上麵隻有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啊。你的意思是跟這個哥差不多麼?”
——好沒情商的問話。
——沒有必要的尷尬增加了。
同學們聽得頭皮發麻,明裡暗裡使眼色,讓他趕緊收回去。
傅斯行卻沉吟道:“我認為血緣關係應該不是衡量感情的唯一標準。如果重組家庭的兄妹能像親兄妹一樣自然親密地相處,而她哥哥能做的、願意做的事,我也同樣可以做,願意做。這樣說起來,難道不能四舍五入成親兄妹嗎?”
“能!絕對能!”
聰明人速速搶在前頭接話:“薑意眠你也太會投胎了。”
“對啊,要是傅師兄是我哥就好了!”
“上天什麼時候給我發幾個不揍人不搶零花錢的哥哥?”
……
局外人不明所以地感歎著好運。
獨獨某人知曉這些似是而非的話語下,糟糕又色氣的潛台詞。
“你來乾什麼?”
聲音低到近乎耳語,她不動聲色地拂掉他的手掌。
“不是說了嗎?義務勞動。”
傅斯行微微傾身,一股清淡的木質香瞬間將他包圍。
“彆兜圈子。”
他失笑,指尖在畫布上點了點:“這裡,顏色沒過渡好。”
旋即低語:“你又為什麼賴在學校不回家?”
這還要問?
薑意眠的語氣頃刻淡下來:“你把局麵攪得一團亂,我才沒法回去。”
“不應該說謝謝哥哥嗎?你的同學都在看著,也許很快會傳到其他男朋友的耳裡。”
傅斯行往前探了一點,兩張臉近得幾乎貼到一起。
她倏地拉遠間距。
“謝謝師兄。”
“陸堯對你動手了?”
他喉結偏左的位置,貼著一小塊紗布,這個角度剛好躍入視野。
“我聽到的說法是不小心用車鑰匙碰到。”
傅斯行沒事人似的摸了摸傷口,指側仿佛不經意地觸碰到她,口吻輕快:“很遺憾,我還活著,所以你暫時沒辦法用完就丟下我。”
——好吧,百分百故意。
這人死了一次似乎性格加倍扭曲了。
“師兄!可以到這邊來一下嗎?!”
“師兄幫我看看構圖行不?”
此起彼伏的求助聲,傅斯行漠不關心地立在原地,既不走動也不應聲。
“他們找你。”
薑意眠甚至用手肘頂了一下他的腹,他慢條斯理:“不理他們怎麼樣?”
“如果我在他們的麵前假裝要親你,情況又會變成什麼樣?”
“……”
用溫柔語調威脅人的原理,近似從壁爐邊爬下來的蛇,渾身充斥著溫暖熱氣,吐出來的信子劇毒無比。
他要真心演這麼一出,這個副本必然崩壞。
“夠了。”
形勢所迫不得不低頭,她木著臉:“兩分鐘,樓道轉角。”
“抱歉,剛才是誰找我?”
同一時間,傅斯行站直身體,撫平衣角褶皺。
臨走前,還笑意濃濃地對她說了一句:“好好畫,彆偷懶。”
薑意眠:無語。
*
兩分鐘後,傅斯行以接電話為由,走出畫室。
作業樓也改建過,計劃拆掉兩間公共教室合並成作業室。然後施工有誤,導致尾端靠牆的位置多出半米寬度,形成一條窄窄的過道,淪為學生們抽煙、談話、通話的最佳場所。
他經過轉角,才剛走近過道,便被人往前拉著,‘摔’進一個小小的擁抱裡。
她踮著腳,神色淡淡,甜軟的舌尖卻湊上來舔過他的唇縫。
這種新鮮的體驗好像一隻你追捕許久的狡猾獵物,一副聞聲就跑,神秘不見蹤影。這一回忽然主動回過頭,自己跳進你設好的陷阱裡,一副鬱悶又搪塞的模樣,反而延伸出新的樂趣。
——身為主導者的樂趣。
傅斯行很縱容地任由她在裡頭蹦來跳去,敷衍地舔舔咬咬。
直到她以為該結束了,準備退出了,他才虛虛托住她的後頸,反客為主地吻回去。
濕濕軟軟的唇瓣相互廝磨,舌頭勾到一起。
來不及吞咽的水漬悄然漫出唇線,澆出一片輕微濡濕。
午後的光斑落在臉上,畫麵無疑是美妙的,炙熱的。
隻不過彼此注視的眼神似乎有點不合時宜。
他們宛如貌合神離的情人。
也可能是厭棄但擺脫不了,喜愛但本性虛偽的怨偶。
總之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良配。
那又如何呢?
植物趨向光。
他更愛好惡。
人類原本就是多變的生物,難以長久地鐘情於一個人。所以要純粹的愛意來做什麼呢?
比起喜歡更傾向排斥怨念,喜歡被矛盾地看待;
比起明麵上世俗讚美的優點,更愛對方難以自抑的陰暗麵。
明明越複雜的情感就越值得細細品嘗,越包含算計的親近,越使人回味無窮,不是嗎?
至少傅斯行是這樣想的。
隻要不被純粹的愛上,他便能永遠愛著她。
——因而就抱得更緊,纏得更深。
泛著潮意的舌尖卷走眼淚,親吻間泄出來的吐息,都仿佛一聲聲滿足的喟歎。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傅斯行,繼季子白、戚餘臣之後完成了自我升華。
原來他是這種陰暗型的變態,怪不得能搞三人愛,寫完之後我居然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