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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晨光熹微,薑媽媽沒打攪任何人,悄悄走掉。
意眠睡醒的時候,微信又收到五萬塊錢的轉賬,床頭櫃附著一張手寫留言:【要是哥哥欺負你,就找斯行哥哥幫忙,或者再在宿舍裡跟雯雯委屈一下下,媽媽永遠愛你。】
字裡行間透出的愛意確實濃濃深遠。
不過當事人的本能反應是:不明真相的長輩,好像把這個世界想得太善良了。
撇開霍不應不提,恐怕傅斯行和陳雯雯才是淩駕於‘哥哥’之上的危險存在吧?
好在陸堯似乎當真忙得不可開交,一連四五天不著家。
祁妄也去了其他城市參加比賽,一天發八百條微信,實時彙報情況。
通常她隻挑幾條言之有物的內容予以回複,剩下雞毛蒜皮沒有意義的消息,任憑他乾瞪眼,狂發表情包,不回就是不回。
剩下一個祁放省心不來事兒。
一個霍不應愛找事兒,但隻要隔兩天約在校外見一回,——原理近似給生病瘋癲的動物定期注射藥物。偶爾搬出分手借口,就足以壓製他蠢蠢欲動的搗亂勁兒。
至於傅斯行。
無非沉迷扮演十佳男友。
白天在校道貌岸然裝老師,在家親自洗手做羹湯,不動聲色獲取了周邊一片好評;
夜裡裝模作樣地拉著人一起看書看電影,從芭蕾欣賞到歌劇,各種高雅的文藝活動體驗個遍,日常送花送禮物。
再來幾個具有儀式感的晚安吻、道彆吻,成功醞釀出溫馨的虛假情侶氛圍……
總的來說,近來薑意眠的生活還算輕鬆。
唯獨調查毫無進展。
一晃三四天過去,又逢周末,家政阿姨有事請假一天。
她和傅斯行從超市購物回來時,保安恰好拉著小推車經過:“快遞麻煩簽收一下。”
順口問收件人是誰。
“我看看——,薑意眠,沒弄錯吧?”
“沒錯。”
姓名對上了。
但意眠沒有買過需要快遞送達的東西,幾位男友更沒有網購送驚喜的習慣。
直覺使她喊傅斯行:“幫我收下快遞。”
“好。”
傅斯行停完車過來,剛接過筆,冷不丁一盆君子蘭擦著耳際摔下來。
砰的一聲巨響,碎片濺滿腳。
保安嚇得脫口而出一句臟話:“這他媽誰亂扔東西?”
三顆腦袋同抬頭望去,隻見陸堯麵無表情地立在陽台上,低下眼皮看著傅斯行:“意外。”
傅斯行微微頷首:“我信。”
兩人高低對視,刹那間濃鬱的火i藥味填滿空氣。
徒留保安狐疑地上看下看,非常迷惑,有錢人腦子怎麼長得,這種借口都有傻子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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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堯回來了。
三角形或許是世界上最穩定的結構。
可一個客廳裡容納他們三個人,詭異的氣場衝突,凶殺案幾乎稱得上一觸即發。
為了避免血腥事件的上演,薑意眠以‘食材需要放進冰箱’為由支走其中一個。
不想另一個直直盯著她的衣領,一句冷冷的:“傅斯行昨晚親你了,怎麼親的?”
反而叫她這個和平使者陷入難題。
這算什麼問題?
讓人怎麼回答?
聰明人義無反顧地選擇賣隊友:“你問他。”
“我隻問你。”
陸堯的目光仿佛化為實質,刀片般泠冽的觸感沿著皮膚滑動。
發覺情況不妙,她想快速脫離戰場來著,卻被身形、體能皆占上風的家夥一把擒住,摁在沙發裡一邊惱火地親吻,一邊固執追問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他們有過什麼樣的肢體接觸。
非要逼她親口闡述。
……
多想不開的愛好,恕正常人難以理解。
隨著一聲悶響,薑意眠半個身體躺進柔軟沙發,卻如置身狂風暴雨裡。
縱然左肩被狠狠壓製著,唇瓣腫脹充血,她開口還是那句不近人情的:“你們自己商量好的條件自己承擔,有什麼問題去找罪魁禍首,沒必要對我發瘋。”
“——是說我嗎?想問什麼?”
不該出場的人又出場了,且接話的時機不早不晚,準準撞在雷點
以至於上秒鐘陸堯還有所鬆動,這秒鐘瞳膜紅光浮動,神色再度沉冷下來。
“你們在做什麼?”
傅斯行走過來了,可陸堯不但沒有停下,反而變本加厲地翻湧攪弄。
兩人以一種彆扭又親密的姿態緊緊纏縛在一起。
不住滾動吞咽的喉嚨,微濕的眼睫,以及漆黑蓬鬆的長發漫漫鋪散開來,宛如情澀畫麵之上一筆濃墨重彩的裝飾,平白添上一份難以言說的禁忌感,反倒顯得更詭譎美豔了。
傅斯行止步沙發邊,雙手自然地搭於靠背
一張斯文溫和的麵孔絲毫不見亂象,像公正的評析家一樣觀賞著眼前的畫麵。
他的舌頭在她的嘴裡。
他可以清晰看到那裡凸起的形狀。
真墮落啊,
不過還能更墮落一些。
他低眸笑了一聲,輕啞開口:“很抱歉打斷你們,但我好像不是這樣親的。”
陸堯猛地側頭,瞧見他指間一柄好似忘記留在廚房、順手拿過來的水果刀。
刀尖筆直朝著天花板,刺眼的水晶燈於刀鋒凝出璀璨光點。
要打起來了嗎?
薑意眠抹了抹臉。
豈料下一句,傅斯行竟雲淡風輕地說:“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現場演繹一遍。或者,我來口頭指導,讓眠眠對你重複一遍這幾天我們所有做過的親密行為,也許你更容易接受一些?”
聽聽,多善良多替情敵著想的發言。
真是火上澆油雪上加霜的典範。
“傅——斯——行——”
她拉長音節一字一字地念出名字,意在提醒他不要玩得太過火。
誰知傅斯行頭一偏,故作疑惑:“前幾天不是叫哥哥嗎?為什麼現在又反悔了?”
陸堯手下一個用力,掃過來的視線簡直能將人生吞活剝。
薑意眠皺眉:“你在說什麼?”
“為什麼不敢承認。彆人都沒有哥哥,你卻有兩個,這樣難道不好嗎?”
傅斯行施施然笑,彎起的眼睛如同含著春水。
白皙的指尖在陸堯的眼前,生生落下去,點在她的紅紅的眼角。
薑意眠:……
我不是。
我沒有。
誰要你們這些不按規則來,動輒擅自提升副本難度的家夥,少一個好一個。
——你們好煩,這四個字都說膩了。
因此她意興闌珊地支起腦袋,特彆嚴肅,也特彆真心實意地說:“傅斯行,你可能有病。”
扭曲且陰暗的那種。
心理疾病。
“嗯?”
傅斯行聞言看向陸堯,隨後緩緩嗯聲。
“也許我們都有。”
他這樣說。
陸堯又一次沉默。
居然沒有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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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朋友自然無法同時滿足兩個‘男朋友’
兩人一個要指導kiss,一個好似受激過度,指使她咬對方的咽喉。
——誰要搭理他們啊。
薑意眠抱著快遞回到房間,首先謹慎檢查快遞單,上麵隻有收貨人那幾欄填著歪歪扭扭的文字,發貨相關欄卻是空空蕩蕩。
掂了掂份量,不很重。
但咚咚咚地,應該有好幾樣物件。
剛才在客廳裡放了半晌,□□之類風險可以排除,想來還是惡作劇型快遞的可能性更大。
打定主意,她拆開一看,果然——
裡頭赫然裝著幾隻露腸破肚的老鼠屍體。
以及一堆死去的蜘蛛蟑螂。
作者有話要說: 陸堯,無安全感的純情處男,注定鬥不過黑暗傅狗。
換霍不應、祁妄這種粗暴直男,敢在他們麵前瞎bb,輕則半身不遂,重則血濺當場。
季子白:表麵笑嘻嘻,背後磨小刀。
祁放、戚餘臣:你說你的,誰要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