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男朋友, 坐誰身邊都不行。
薑意眠視線掃了一圈,最終選定某個位子。
“真的想好了?”
陸爸的語調裡滿是遺憾。
不顧他唉聲歎氣的做派,她徑直走到那個位置:“陳雯雯?”
“意眠你……還是沒能恢複記憶嗎?”
陳雯雯咬了咬唇, 情緒低落地替她拉開身旁的椅子:“下午兼職店老板給我發工資了, 就想把上次的醫藥費還給你。結果你家沒有人, 家政阿姨說你們在酒店。
“我本來想給完錢就走的, 可是阿姨看到我,一定要我留下來……對不起啊, 意眠,你不會生氣吧?不然我還是走吧?”
——給錢可以網絡轉賬。
假如陳雯雯就是匿名短信背後的人, 待在這裡指不定要鬨出什麼亂子。
不過換個角度看,既然她已經想方設法地來到這裡,必然不肯輕易退場。
貿然刺激這人準沒好處。
況且眼下這局麵, 還能差到哪裡去呢?
“算了。”
她道:“天都黑了, 吃完飯再說。”
陳雯雯露出堪稱幸福的笑容:“好, 我都聽你的。”
薑意眠的右邊意外挨著一個陌生男生, 有點兒胖胖的, 留著蘑菇頭。
雙眼直勾勾望著端上來的熱菜, 揣起筷子問:“能吃了嗎?我好餓啊朋友們, 彆搞那些虛的,不介意的話我就先開動了啊?”
“開始吧。”
傅斯行總是微笑, 聲線輕緩, 給不知情的人一種親近感。因而好像莫名其妙變成飯桌上的細致周到的主人。
他一開口, 其他人仿佛得到正式準許,接二連三地動起筷子。
意眠也夾一塊羊肋排放到碗裡。
剛要吃。
但還沒有完全吃進嘴裡。
猝不及防傅某人提起公筷,一邊溫聲細語地說‘原來眠眠喜歡這個嗎?’,一邊笑吟吟地夾了一塊最大最肥的羊肋排放到她的碗裡。
當場掀起一場跟風熱潮。
“排骨?看著都膈應, 吃多了不惡心?” 霍不應嗤笑一聲,筷子頭嗖一下刮掉肥嫩的肉塊,放了一隻油燜蝦上來。
正在激情撕咬排骨的蘑菇頭男生,本能地數了數自己碗裡的骨骸,然後默默吐出一根剔乾淨的骨頭,心虛地夾起大蝦。
“你這蝦也好不到哪裡好麼?又老又柴,還油膩。”
祁妄同學對姓霍的野男人不滿已久,跟著站起來,夾了兩塊綠油油的筍片,一把蓋住紅通通的蝦身。雙眼瞅著霍不應道:“識不識貨啊薑意眠,這個才嫩,脆!”
蘑菇頭老實地把蝦換成綠筍。
祁放是個懶惰不愛來事兒的人。
實際上又是個遲鈍到不太怕事兒的人。
緊接著猖狂放話的親弟之後,他溫吞吞盛了一碗牛肉麵放到麵前:“好吃。”
“——謝謝。”
蘑菇頭又有樣學樣地給自己備麵。
薑意眠則好不容易逮住間隙說話。
關鍵誰的話都可以不接,唯獨祁放,隨時有可能不顧場合地蹦出‘女朋友’三個字,必須重點關注。
陸堯作為在擦好難過年紀最長、最柴的男朋友,相對沉得住氣。
他沒有加入‘陰陽怪氣幫加菜’活動的意願,然而這不妨礙他以漠然的口吻,如同嚴厲指揮官般斥責道:“少沾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話意指向鮮明。
登時點燃了火藥桶。
刹那間幾人目光交錯,刀光劍影,無形廝殺幾百個回合,都胸有成竹地等著自家女朋友,聽從自己的意見,給這群恬不知恥的倒貼貨色一點下馬威瞧瞧。
而沒有主見的蘑菇頭抱著頭不知所措。
薑意眠看了眼故意挑起事端,還遊刃有餘地看著熱鬨的傅斯行,心裡用力記下一筆。旋即起身把所有菜照樣給好朋友夾一遍:“這家酒店味道還不錯,你多吃點,都試試。”
“啊,謝謝。”
陳雯雯受寵若驚地捧起碗,似乎尷尬於眾人的注視,臉紅得像蘋果。
——這誰?
——沒勁兒。
——唔。
——無聊。
眾人紛紛收回目光。
“怎麼樣?聊得還開心吧?” 這時陸爸搖搖晃晃走過來,舉杯酒杯:“都是大人了,來,把酒倒上,跟叔叔乾一杯!”
桌上基本都擺著飲料,他誰也不點,偏要著重點出自己的便宜女兒:“意眠是怎麼回事啊?怎麼你不給爸爸麵子,對客人也這麼不禮貌?快把雪碧倒了,換個白酒,白的那個!”
薑意眠:。
男朋友們異口同聲:“她就算了。”
連陳雯雯也不知為何,怯生生地勸說:“叔叔,意眠不能喝酒的,不然我替她吧。”
說了不如沒說。
下秒鐘,男友們又不約而同為替酒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爭了起來。
傅斯行:“叔叔就不要開她們玩笑了,我來替她們兩個女生吧。”
陸堯:“我是她哥。”
霍不應:“嘖,沒記錯的話,妹妹是要出嫁的?”
祁妄:“又不嫁你,要你瞎幾把獻殷情。”
祁放:“不要說臟話。”
薑意眠不止一次試圖發表意見:“其實我——”
傅斯行假惺惺地打圓場:“其實誰替都不重要。”
祁妄感覺到不對了:“不是,你一定要把話全說了是麼?”
薑意眠:“我想說——”
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然而霍不應不信這套,揉揉耳朵兩個一起懟:“你們還挺能說?除了廢話還是廢話。”
意眠:“你們能不能——”
陳雯雯隨之發聲:“你們就不要為難眠眠了。”
祁放日常偷懶附和:“對。”
眠:“彆說了,我——”
“哈哈,都是好哥哥嘛,這麼照顧意眠!” 非常滿意一桌子肥羊積極送上砧板的狀況,陸爸先是得意的捧腹大笑,接著以防萬一:“你們幾個現在都沒有女朋友是吧?”
大羊羔們正要搶答,啪嗒一聲,身邊傳來碗筷摔地的聲音。
周遭靜下一瞬。
“不好意思,手滑。”
薑意眠直直立著,視線緩慢地劃過他們麵龐:“我想說,其實我酒量還不錯,不需要彆人代替。不管他們有沒有女朋友,我更注重學業,近兩年恐怕分不出精力談戀愛。”
“意眠,怎麼說話呢?!” 陸爸痛心疾首,幾乎感到到嘴的肉飛走。
剛從上一桌過來的薑媽媽,聽到女兒受責備,原本上揚的唇角秒秒鐘掛下來:“陸誌華,我有沒有說過,隨便你怎麼朝我擺架子,但誰都不能用這種口氣說我女兒?今天你所有合作夥伴跟朋友都在這,想吵架嗎?還是想離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