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爸邀請來的客人們非富即貴, 其中不乏一些不願意,不方便,甚至不適合接觸警方勢力的人。
優先安排這部分人安全離開後, 酒店經理在陸堯的默許下報了警。
聽聞市級酒店出了一樁離奇命案, 警察來得很快。
抵達案發現場後, 他們兵分兩路。一路人馬忙著四處拍照、做痕檢, 想法子完好無損地放下屍體;
另一路人負責錄口供。臨時征用了一間緊鄰‘鳳凰廳’的休息室作為審訊室,按照名單一個一個喊目擊證人進去問話。
薑意眠排在第五個。
一進門, 女警察便朝她笑:“又見麵了。”
大約為了加強壓迫感,休息室原裝的輕奢沙發、扶手椅、雕花紅木茶幾一應撤除。空曠的房間內僅餘一張現代化簡易折疊桌, 幾把椅子。
而坐在對麵一男一女,不是彆人,正是半個月前跑到醫院詢問車禍經過的那兩位警察。
“坐。” 他們抬臂示意:“請你說一下今晚都做了什麼。”
她依言坐下, 簡單交代整晚的行動線。
女警察時不時點個頭, 就細節展開詢問。男警察刷刷刷做著筆錄, 突然抬頭看了她一眼:“在你之前被叫進來的, 都是和死者坐一桌的人, 這你知道吧?”
“嗯。”
“有個叫霍不應的, 說熄燈前五分鐘, 你叫他去陽台見麵。還有一對雙胞胎,也說那個時間點, 你叫他們到頂樓花園見麵。”
男警察一邊翻前麵的記錄, 一邊厲聲質問:“有這回事嗎?”
“有。”
“可是他們仨都說沒見到你, 那你到底去了哪裡?你跟他們分彆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喊他們出去?還有,我們在死者的錢包夾層裡,找到你的拍立得相片, 這點你要怎麼解釋?”
不知是否受上次案件的影響。男警察越說越激動,照例將證人當嫌疑犯審。
女警察剛才叫他趙連傑來著?
“趙警官。” 薑意眠偏頭望向他:“你們是懷疑情殺嗎?懷疑跟我有關?”
姓餘的女警一怔,私底下用胳膊肘狠狠頂了一下同事的肚子,放柔聲音道:“是這樣的,薑同學,我們正在做最初步的調查,目的是儘可能從你們口裡了解命案前後發生的事。至於凶手究竟是誰,出於什麼動機殺害死者,在找到證據之前誰都沒有權利亂猜。
“目前這個階段,我隻能說,我們暫時不排除任何一種‘殺’的可能。”
“然後嚴格來說,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有嫌疑的。包括你在內。所以我個人還是希望你能積極配合警方調查,不但能替死者伸冤,讓凶手得到懲罰,還能儘快解除你自己身上的嫌疑。”
對方說得相當客氣,用詞委婉。
反正這樁案子扯不到薑意眠的頭上,她沒必要避諱:“針對趙警官的問題,我承認,你們之前提到的那三個人、我的繼兄陸堯、還有死掉的傅斯行,他們都是我的男朋友。”
“其中雙胞胎隻知道彼此的存在,傅斯行知道其他四個人的存在,剩下霍不應、陸堯完全被蒙在鼓裡。因為他們都是嫉妒心比較強的類型,意外撞到一起,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毀掉我爸媽重要的紀念日。所以我必須故意支開他們,可以理解嗎?
“我自己去了大廳電子屏幕後麵,陪我最近新看上的、準備發展為第六個男朋友的男生聊天。這一點你們可以通過監控,以及向那個男生本人確認。”
對麵聽得目瞪口呆。
“五個還不夠,你居然發展第六個?”
“違法嗎?”
餘警:“……倒也不違法。”
趙警:“你以為死者死於你其他四個男朋友的可能性有多大?!”
“那得取決於您能找到的證據有多少。”
男警察實在過分偏激,難以溝通。
薑意眠眸看向同性的辦案人員:“餘警官,我能給你們的建議是,不必著急進行下一輪審問,也不必浪費時間追究殺人動機。因為傅斯行的屍體一定會讓你們得出‘自殺’的結論。”
“另外,我已經儘到一個公民應有的義務,積極配合警方行動。與此對應的要求是,一旦上麵的話得到證實,請你們務必對我今天所說的私生活保密。
“無論如何都不能對外宣傳,尤其不能讓我的男朋友們知情。否則你們不但間接促成數樁命案的發生,還將被我告上法庭。”
“希望你們引起重視。”
說完,她微一頷首,起身要走。
身後傳來餘警察難以置信的疑問:“怎麼可能是自殺……”
“薑意眠,問話還沒結束,你不能走!”
趙警察拍桌而起:“我們有權利對所有涉案人員進行調查,你就是其中之一,有什麼資格阻攔我們審問其他嫌疑人?居然還敢威脅我們!”
“……”
坦白多角關係是為了占據主動。
封鎖秘密自然是為了防止翻車。
傅斯行處事謹慎,徒有惹禍看戲的惡趣味,卻沒有真正妨礙她的打算。
以他的性格,死前肯定備了一手。
再者,無論係統殺人,運營者殺人,抑或遊戲殺人。主語終歸是抽象物體,不符合唯物主義的現代副本。
說息事寧人也好,填補邏輯也罷,傅斯行的死,最終歸結於‘自殺’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八十。
以上,薑意眠的思路無比清晰。
但這些話能對他們說嗎?
顯然不能。
既然一切都建立在虛假的遊戲之上,那麼威脅就威脅吧。她淡聲道:“你們可以調查你們的,隻不過接下來的我未必要說真話。
“包括我那幾位男朋友,你們儘管問好了。不如看看他們究竟是選擇替區區一個傅斯行伸張正義,還是更願意聽我的話,隨便編幾個謊敷衍你們?”
“你、你——”
npc當場氣得說不出話。
她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審訊室外排著長隊,陸堯是下一個。
進去之前,他遞過來一條披肩。
薑意眠裹著湖綠色的披肩,坐到酒店臨時擺起來的走廊長椅上。
“喂,給你的。”
第一個接受審訊後消失不見的祁妄,神出鬼沒地拎著幾大袋東西,挨著肩膀坐下。
“雞皮,豆腐,魷魚,香腸……鐵板燒,燒烤,油炸,臭豆腐……祁放說你喜歡吃這些,你今晚必須全都吃光。”
挨個數完垃圾零食,接著打開另一個袋子:“我超愛的遊戲機,祁放壓箱底的漫畫,哦,這我媽化妝櫃裡最貴的麵膜,還有我爸珍藏的葡萄酒。”
“什麼亂七八糟的操。”
連他自己都忍不住吐槽。
吐槽完又一副拽拽的模樣,一股勁兒全塞她手裡:“搜刮到的好東西都給你了,今晚你就老老實實地用著。特彆批準你宿醉,閒著就灌兩口,省得躺在床上滾來滾去睡不著。實在不行再給我倆——
“呸,祁放有個屁用,就知道睡覺!有事給我打電話,沒事也能打,聽到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