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傳來他拖長的尾音:“女朋友——”
“又怎麼了?”
下意識以為他又在胡鬨。
“報警吧。”
祁放慢半拍地從玻璃推門邊歪出半顆腦袋。
手裡還握著一罐冰可樂,喉嚨咕嚕咕嚕地吞咽下去,而後麵不改色地說:“找到陸堯了。”
“他的人頭在冰箱裡哦。”
*
半個小時後,熟悉的警察,熟悉的審問環節。
趙警的表情一言難儘:“怎麼又是你??”
上回,死者五分鐘內割開胸膛,取出五臟六腑,死前還將自個兒掛到天花板上。
怎麼聽都不可思議吧?
連資曆高深的醫生,都聲稱不可能有人能在清醒的情況下忍受這種程度的疼痛。
誰知他們還真在死者家中找著了遺書。
死者筆記本電腦裡中,不但包含大量有關自殺的網頁搜索記錄,而且建立了私密文檔日記,破除密碼後,得以窺見他從半個月前便開始嘗試各種死法,與屍體上殘存的傷痕完美吻合。
另外,宴廳角落裡發現的凶器,除了死者自身的指紋外,沒能檢驗出任何其他值得追究的痕跡。
理論上不可能成立的自殺案,在現實中卻發生了。
以至於局內陷入愁雲,既無法說服媒體群眾,又實在找不出可以切入的疑點。
如今一樁案子未結,新一樁分屍案橫空降臨。
即使清楚絕對沒人能割下自己的頭顱放到自家冰箱裡,餘警兩指抵著太陽穴,不由自主地問了一聲:“薑同學,這回……總不能是自殺吧?”
“不是。”
不知怎的,聽到這個答案竟有點感到失望??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這次你有什麼建議要給我們嗎?”
“從掌握證據到逮捕嫌疑人,需要多長時間?” 薑意眠忽然提出一個不相乾的問題。
兩位警察對望一眼:“找到確切證據後,我們會向檢察院申請逮捕,一般七天內獲批。案情尤為惡劣嚴重的,甚至有機會當天走完流程。接著我們才能合理合法地進行正式逮捕。”
“從逮捕到判刑呢?”
“嫌疑犯被逮捕後,我們應在兩個月內完成偵查,移交案件至檢察院。檢察院受理後將在一個月內完成開庭宣判,案情比較重大複雜的話,則對應流程都有可能稍微延長。”
餘警雙手交握放在桌上:“薑同學,你問得這麼詳細,是不是心裡有懷疑的對象?”
“不是懷疑。” 意眠垂著眼睫,一臉平靜:“我知道凶手是誰。”
“誰??”
那人就算被抓了,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既不妨礙任務,還能借警方勢力拖延他。
所以說出來也無妨。
“還是那個條件,不要對任何人泄露我的私生活。”
“快說!” 趙警照例缺乏耐心。
她輕輕地瞥過一眼,冷銳的眸光,竟讓年輕氣盛的刑警都不禁為之一怔。
“凶手是霍不應。”
“起因是他看到我和陸堯接吻。”
“這次我能給你們的建議是,在找到證據、成功實施逮捕前,絕對不要讓他知道今天我對你們說過的話,不要在他麵前提起我另外兩個活著的男朋友。否則接下來死的也許是你們,也許是祁放祁妄。
“總之我已經提醒你們了,霍不應性格偏激殘暴,是個什麼都做得出來的人。隻要讓他受到刺激,一切糟糕後果都將是你們親手促成的。”
“而我才是唯一不會死在他手裡的人。”
“為了你們自己,為了其他無辜的人,希望你們謹言慎行,也祝你們工作順利。”
“我說完了,可以走了嗎?”
不經同意就走會冒犯到對方的權威。
意眠有過經驗,這回非常禮貌地詢問他們的意見。
“你——” 走個鬼啊?
次次都在命案附近,跟受害者有聯係,次次語出驚人,好像掌握著無數不為人知的秘密。
在趙警官看來,乾脆把這人拉回局子裡得了,男朋友們是否被她蠱惑了才遭血光還未可知呢。
但餘警官眼疾手快地攔住了同事。
“有關你提供的這些證詞,我們會仔細考量,向上級領導反應的。”
“如果你是真的有心幫助我們破案,那麼下次,請你在意識到風險的時候就立刻報案吧。死者都是你的男朋友,我相信,你也不想讓他們都因為你的關係,年紀輕輕就走上絕路吧?”
“當然。”
薑意眠嘴上應著,心裡則想,他們愛殺他們的,就算殺光殺絕了,又關她什麼事呢?
反正不是她逼他們殺人的。
也不是她求著他們裝男朋友。
要怪就怪副本設定好了。
隻有無知的家夥才喜歡不顧三七二十一把情感糾葛都怪到女人身上。
—— 待反應過來時,她不覺皺了皺眉。
以上想法未免過分冷傲,突然從腦子裡蹦出來,不像她,倒很符合薑小姐的性格。
“那麼,我還有事,先走了。”
背過身,薑意眠接起一直震動的電話,屏幕顯示是快遞員打來的。
“喂,你好。”
“喂?喂!那個錦南小區的薑美女,上次收到死老鼠的那個是吧?啊,是我,上次給你送快遞的!”
“剛才我來你們小區放快遞,又瞅見一個沒填送貨那塊單子的快遞盒。然後我給仔細想了想,發現這兩次來你這之前,我這送貨車確實給攔下來過。上次是小孩堵在路中央玩,這回不曉得哪個喪儘天良的,把一窩沒斷奶的狗崽子扔我平時走到的近道上。”
“上回你不給我說了注意點嗎?啊,我就故意把車開走,又繞回來瞧了瞧。放狗的好像是個小姑娘,個頭不高,渾身穿得黑漆漆的,腦袋還整了塊大圍巾包著,看不清楚臉。
“我也不曉得快遞是不是這人趁我停車的時候放上的,就這麼給你一說,要是這回還收到臟東西,麻煩你再體諒體諒,可千萬彆找我麻煩啊。”
薑意眠:“是短頭發的女生嗎?”
快遞員:“這個我看不清楚啊。”
“那鞋子是不是白色的?”
“對的對的。”
說話間,她已取回了快遞。
這次收到一個斷頭娃娃,底下一張染紅的賀卡,歪歪扭扭寫著:殺人犯
*
祁放說睡就睡。
縱然屋裡出了命案,近距離目睹一顆冷凍人頭,附近裡外還多了一堆警察走來走去,依然無法阻擋他如鹹魚般,直挺挺躺在花園裡睡大覺。
直到薑意眠推門進來檢查快遞,他勉為其難地抬起一隻眼皮:“你在乾什麼?”
“沒什麼。” 她麵色如常地蓋上盒子:“待會我要出門,你繼續睡?”
正常人必然回絕。
誰好意思在主人家外出的情況下獨自待在彆人家裡午睡呢?
偏偏祁放自來熟到不正常的地步,一口答應下來,自顧自又閉上眼睛,鑽進毯子裡呼呼大睡。
餘光掃過他卷起來的身體,睡得很沉的模樣,意眠將快遞盒藏進庭院花壇,打開微信。
【祁妄,下午能見一麵麼?就我們。】
【不帶祁放?】對方秒回:【行】
—— 終於都要結束了。
她一下一下摁著鍵盤,調了靜音,緩慢打出一行字:【有件事其實我最近一直想告訴你。】
【什麼】
【祁放還不知道。】
還有這種好事?祁妄猛地丟下籃球,不顧兄弟們抱怨,抱著手機狂催:【說!】
屏幕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操,怎麼輸入這麼久?薑意眠你腦子進水了還是手抽筋??
他滿腹牢騷,表情凶狠。
兩秒後,界麵上龜速跳出一條信息:【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什、什麼鬼?祁妄難以置信地瞪著手機,凶神惡煞宛如看著一隻兔子在天上飛。
仿佛預料到他這個反應,對麵不疾不徐地又發過來:
【沒錯,我喜歡你。】
【祁妄。】
作者有話要說: 拿捏直男,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