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一臉嫌棄。
黑眼鬆開手屍體落地,看了一眼噴灑了的那一片院子連連道歉:“抱歉抱歉,我一會兒提水把地衝洗了。”
沈先生笑道:“我以為你們都已經回長安城了。”
黑眼搖頭:“暫時不回去,有些事還沒辦完。”
他擺手,屋頂上院牆上和樹上那三個白衣蒙麵人隨即掠走,這些家夥每個人看起來都有一種我們就是很牛逼還能更牛逼的氣質,可能流雲會的整體氣質就這樣,黑眼出了院子之後沒多久,進來七八個穿白衣的漢子把屍體搬出去,外麵停了一輛有車廂的大車,全都裝好了之後人卻沒有急著離開,真的去打了水把地衝洗的乾乾淨淨。
沈先生歎道:“這是一種很奢華的服務。”
沒多久小院子裡就恢複了安靜,沈先生過去關門的時候忽然眼前一黑直直的摔了下去,茶爺從遠處直接衝了過來,沈先生卻已經陷入昏迷。
一個多時辰之後,郎中離開小院子之前交代茶爺:“切不可讓他再過多勞累,這是積勞成疾的跡象,現在似乎還沒有什麼大礙,可若是再熬下去,怕是會有大問題。”
茶爺多結算了一倍的診費把郎中送出門,回頭看了一眼自己溜達出來躺在長椅上撇嘴說話的沈先生:“郎中的話,多半都是嚇唬人。”
茶爺一瞪眼,沈先生連忙閉嘴,拿了條毛巾折好放在自己額頭上:“知道了知道了。”
茶爺之前問了那郎中先生現在能吃些什麼,郎中交代說要吃清淡,茶爺想了想自己還沒有為先生做過一次飯,略覺愧疚,於是對沈先生凶狠的說了一句躺著不許動,然後拎著一個菜籃子出了門。
住的地方距離菜市場並不是很遠,所以茶爺回來的很快,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蹲在小院子裡收拾那幾盆花的沈先生,先生連忙小跑著回去躺在椅子上,把毛巾也放在額頭:“我躺著呢,躺著呢。”
茶爺問:“為什麼我買不到?”
“買不到什麼?”
“郎中說讓你吃清淡,我出去轉了一圈,不管雞蛋鴨蛋鵝蛋都是白皮的,哪裡有什麼青蛋,那郎中果然隻會騙人。”
沈先生楞了一下,然後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咳嗽的幾乎岔了氣。
陳大伯也笑的前仰後合:“丫頭啊,你整日習武練功,真是有些不食人間煙火了,走走走,老頭兒我帶你去買菜,午飯我教你做,我婆娘走的早,雖然我燒菜也不算有多好,可也勉強拿得出手。”
茶爺頓時開心起來:“行行行,大伯你跟我去,先生你......躺著!”
沈先生哦了一聲,笑著搖了搖頭。
茶爺還是那個茶爺啊,難道是自己把她養的太嬌貴了?那時候可以隨便賞給車夫一大筆銀子,現在依然不知茶米油鹽價。
可是先生卻不覺得自己錯了什麼,女孩子,能養的嬌貴些乾嘛非要讓她去受罪,學武藝學兵法韜略和炒菜做飯不是一碼事,該吃的苦要吃,沒必要吃的苦就不吃。
簡單。
茶爺一邊走一邊問陳大伯:“我是不是比冷子差的太遠了?”
陳大伯道:“那不一樣,冷子小時候過的什麼日子?孟老板那個王八蛋家裡有幾匹馬,可送貨的時候從不肯讓冷子套車,甚至車都不讓他用,隻讓他用肩膀扛,冷子若是不學會自己照顧自己,活不了這麼大......”
茶爺點頭:“陳大伯,教我燒菜吧,以後冷子特假回來的時候讓他吃我做的飯菜,不讓他一回家就衝進廚房裡了。”
“怎麼突然這麼想了?”
“冷子已經是正六品了,校尉。”
茶爺抬頭望天,裝作無所謂的說道:“雖然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官,可回家就做飯這事讓他手下人知道了,他臉上不好看。”
“還有,女紅好學嗎?”
“應該比你練劍容易。”
“哦啊,那就勉強學一下,上次見冷子回來的時候錢袋已經破損多處,應該是他自己縫補了幾次,看著就彆扭,我回頭學會了後給他繡一個荷包。”
陳大伯笑起來,眼睛裡都是慈愛的小星星。
就在這時候沈冷從遠處拎著一條一米多長的鱷魚回來,另一隻手裡還拎著一袋子蔬菜,茶爺看到沈冷後眼睛都亮了,剛要衝過去就看到那家夥腰上掛著一個漂亮的荷包,走路的時候隨著步伐左邊擺啊右邊擺。
茶爺嘴角微微上揚。
十幾米外的沈冷下意識的站住,往四周看了看有沒有樹。
殺氣頗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