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道。
小葉山。
山林稀疏,綠草漫野,就算是凜冬時節,依然可在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些不起眼的小花,偶爾還會有隻野兔從草叢裡跳出來,一點兒過冬的覺悟都沒有。
小葉山並不高也不大,臨近南平江上諸縣幾乎皆有雄山,更顯得小葉山不值一提。
世子李逍然順石階上行,路邊有朵野花嬌豔,他順手采了捏在指尖轉著玩,沒多久花瓣就紛紛而落,自然也就不再漂亮,光禿禿的哪裡讓人還有興趣,於是被隨意丟在路邊,沒多久之前還傲然盛放的一朵花兒,就這麼沒了。
石階儘頭處有一座涼亭,坐在這涼亭裡便可收四野風景。
涼亭裡有個穿紫衣的年輕女子已經站在那好一會兒,看著南平江方向,似乎有什麼心事。
“原來傳聞是真的。”
世子李逍然步入涼亭,看到紫衣女子後眼神都亮了起來,這女子比他半路采的那朵野花可要漂亮多了。
看起來,也更像是一朵在寒冬之中盛放的花兒,帶著些孤傲。
紫衣女子側頭看了李逍然一眼,沒理會那稍顯齷齪的目光,這麼多年來她已經習慣了男人用這樣的眼神看她,一個女人在江湖之中行走,難免會遇到很多垃圾。
她隻是有些沒有料到,大寧的世子殿下和江湖之中的那些垃圾居然也沒多大區彆。
“果然是個很美的姑娘。”
世子李逍然在涼亭裡坐下來,目不轉睛的看著紫衣女子:“這麼漂亮的人兒卻在江湖之中打打殺殺,惹人心疼。”
紫衣女子身材修長而不單薄,風吹動紫衣,便將身體輪廓勾勒出來,她至少有一米七高,腿長的讓人感覺有些不真實,而這樣兩條讓任何一個男人都夢寐以求的長腿,可能也會要人命。
“世子若隻是來看我什麼模樣,看夠了的話就告訴我一聲。”
紫衣女子緩緩閉上眼睛,壓著心中殺意。
“說正事。”
李逍然似乎完全就沒有感覺到紫衣女子閉上眼睛是不想讓他看到她眼裡的殺意,他的眼神依然在紫衣女子身上遊走,似乎占了好大便宜一樣。
“你殺人為什麼?”
李逍然問。
“自然是為我自己。”
李逍然歎道:“你說了一句廢話......不過念你如此貌美,廢話我也忍得......我聽聞你有三殺三不殺,那我想問問你,三不殺是什麼?”
“不殺女人,不殺孩子,不殺老人。”
“唔,那還好。”
李逍然招了招手,手下人立刻捧著一個木盒過來,下人將木盒打開,裡麵除了一摞銀票之外,還有幾顆大的讓人挪不開眼睛的珍珠,這些東西的價值,足以讓人瘋狂。
“幫我殺個人。”
“誰?”
“沈冷。”
李逍然提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牙齒都幾乎咬住了......
“那個水師將軍?”
“是。”
“為什麼?”
“你居然問為什麼?你們這些做殺手的,難道不應該有些操守?接就是接,不接就不接,而不是問雇主為什麼。”
“接。”
紫衣女子睜開眼睛看了看那木盒:“放在這就行,世子可以走了。”
李逍然起身:“若是你什麼時候厭煩了江湖事,可以來找我。”
紫衣女子皺眉。
李逍然哈哈大笑,也不知道他有什麼可得意的,在手下人簇擁下離開涼亭下山而去,沒多久,另外兩個身穿紫衣的少女從暗處掠出來站在紫衣女子身邊。
“姐,這個李逍然不像是個好東西,以後還是少接觸的好。”
“他是不是什麼好東西,與我無關。”
紫衣女子指了指那木盒:“把東西收了,這些銀子能救多少人你們都清楚,況且殺的還是寧狗......用殺寧狗的錢來救咱們的人,難道這不就是我們北上來的初衷?寧狗屠戮我家鄉,殺我族人,這些隻不過是利息而已。”
“姐,那可是寧人的將軍。”
“殺我越國百姓,殺你我父親兄長的,難道不是寧人的將軍?”
紫衣女子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快十年了,我們一直都在奔走,在尋找,那些戰亂之中被遺棄的孩子需要錢活下去,那些孤苦老人,那些失去了丈夫的妻子,當初我們的父親我們的兄長為了保護越國而戰死疆場,該死的朝廷居然投降......戰場上屍橫遍野,到後來卻無一人過問這些為國捐軀之人的身後事。”
另外一個女子眼睛微微一紅:“姐,我們聽你的。”
紫衣女子嗯了一聲:“收拾一下,明日去長安,我也想去看看被稱之為天下第一雄城的長安是個什麼樣子,比我們的紫禦城是不是還要壯闊......若是有機會,我還想去八部巷當麵問問那個狗皇帝,還記得那些為他而戰死的將士們嗎?還記得那些將士們的遺孤嗎?”
說完這句話紫衣女子轉身離開:“把錢留下一成,剩下的都送回去,我們要養活的人很多。”
“是。”
長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