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薛妙妙許諾的這句話, 場內熱鬨的氣氛總算是冷靜了下來, 曹先生還特地上了樓來, 拜見了薛妙妙,當然這屋子裡的夫人們再次熱情歡迎,還拉著曹先生說了許久的話, 才將人送走。
“主子。”女掌櫃進來, 臉上帶著幾分為難的神色。
薛妙妙會意,立刻出了包廂, 就聽女掌櫃低聲跟她彙報“悅來酒樓那邊出事兒了。薛大爺要請擅長做川菜的李大廚帶走,悅來那邊的劉掌櫃不同意, 就李大廚自己也不願意走, 可是薛大爺直接把人給綁走了。”
女掌櫃三言兩語就說清楚了,薛妙妙的眼皮一跳。
昨日在將軍府逞威風, 把羅玉整得那麼慘, 她就知道大哥不會放過她,甚至匆匆離開將軍府,也是有點逃離的意思。
其實不止儀姐兒害怕薛城,她也害怕啊,而且她比儀姐兒還要害怕,畢竟是從小到大養成的心理陰影, 絕對不容小覷。
昨天薛城讓人來追她,她沒回去, 沒想到今天就忍不住了, 直接來她的酒樓抓人了。
“有客人看到嗎”薛妙妙更在乎對賓客的影響。
“當時在酒樓大廳裡吃飯的都看到了, 薛大爺是直接帶人去的後廚,把人抓著從大廳裡出門的,把李大廚扔上了馬背,就直接騎馬領著人走了。”女掌櫃瞧瞧看了一眼她的臉色,低聲說了一句。
頓時薛妙妙的眉頭就皺得更緊了,大哥這是堅決不讓她好過啊。
悅來酒樓的大廚們都是她派人從各地挖來的名廚,其中還有被奉為廚神的,薛妙妙開給大廚的條件特彆好,不止是銀錢的問題,還有悅來酒樓每年的分紅,因此這些大廚們都是卯足了勁,畢竟酒樓的盈利關係到他們最後的分紅,而且還背靠景王府這種強硬的後台,哪怕其他酒樓開出好條件,也甚少能有被挖走的。
因此這些大廚都兢兢業業,甚至還放下身段去學彆的菜式,無論是八大菜係,還是其他地方小吃,都儘可能的囊括其中。
悅來酒樓一直都是望京最紅火的一家,之前還有響亮的名頭傳出來隻有你想不到的菜,沒我們做不出來的菜。
這麼猖狂的口號下,有無數人想來挑釁,結果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又因為大廚們的廚藝實在精湛,薛妙妙還放出話來,大廚不外借,想吃才就來酒樓,或者派人來買了用食盒帶回去。
當然每個月,大廚都有幾天假期,那是大廚的自由時間,他們隨意支配,如果有人能請的動他們,自便。
可是但凡到了大廚來酒樓輪值的時候,絕不外借,從不例外,之前連皇上想吃一道南方的吃食,桂花藕,還是直接做好了送進宮的,並沒有放大廚去宮裡。
九五之尊都這待遇,還真沒人敢來硬碰硬,再狂狂得過當今聖上嗎
之前也有幾家想給悅來酒樓使絆子,要以勢壓人把大廚帶走的,等聖上這一番行動之外,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同時大家也算是看出來了,皇上放著好好的禦廚不用,偏偏要吃悅來酒樓這道桂花藕,不是這道菜有多麼的獨特,而是皇上被景王請來演了一場戲。
明確的告訴眾人,這個規定是死的,誰來都不管用。
結果如今薛城就敢做出這樣的事情,而且還不是直接從後門走的,反而從打聽走了一趟,讓所有食客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薛城是如何把景王妃定的這個規矩破掉了,連一點遮掩的可能性都沒有。
他完全是在耍無賴,又或者說是有恃無恐。
我是你大哥,我搶了你的廚師,破了你定下的死規矩,你又能如何
薛城不會隨便這麼犯病,無非就是替薛蓉和羅玉出氣,他在警告薛妙妙,你不過是如來手掌裡的孫猴子,如何能逃脫得了五指山根本就翻不出花來。
“主子,怎麼辦”女掌櫃自然是發現了薛妙妙蒼白的臉色,低聲問了一句。
現在不是慌的時候,得趕緊想辦法遏製住輿論。
薛城弄了這麼一遭,大廳裡的食客們已經嚷嚷起來了,有部分看熱鬨不嫌事大的,還喊著“這酒樓是景王妃開的,親哥哥破了這兒的規矩,端看景王妃要如何”這種話。
“薛城真是要往我的心窩子上紮啊。以為我是女人,就真的沒脾氣了,不敢對他怎麼樣了覺得我是出嫁女,隻要娘家沒有殺人放火,我就得忍著,畢竟哪天若是景王豔妻我了,讓我當了下堂婦,我還得求著娘家替我出頭做夢”
薛妙妙渾身發抖,眼眶已經紅了,鼻子發酸,眼睛裡蒙著一層水光。
不再是委屈與恐懼,而是憤怒和恨意。
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完全依靠薛家養活的小姑娘了,哪怕兄長對她不公平,也要忍氣吞聲,還得在心裡自我安慰、
她是景王妃,她的兄長從來都不是靠譜的人。
“王爺回府了嗎”她問了一句。
“還沒有。”
“派人去宮門口守著,再找劉公公,讓他幫幫忙,若是得了空讓王爺回府,若是不得空便在宮門口等著,等他出來為止。”
薛妙妙心裡已經有了主意,但是有些事情她這個婦道人家不大好出手,否則“毒婦”這種名號,必定會掛在她的名頭上,但是由景王出麵,就會好辦很多。
她又叮囑了幾句,女掌櫃的麵上一驚,卻最終什麼話都沒說,隻是默默點頭應了,乖乖退了出去。
王妃這次是真的惱了,而且若是王爺按照王妃的囑托辦事兒,估計就徹底斬斷了王妃與薛蓉的姐妹之情了,當然這是薛妙妙自己的決定,她一個掌櫃的也沒有置喙的地步。
薛妙妙掏出錦帕擦了擦眼角,將那層濕意擦乾,深呼吸了幾下,揚起嘴角又是那個得體的景王妃。
她進了包廂,包廂裡還是那麼熱鬨,還有人七嘴八舌的給薛妙妙出主意,讓她找哪個女先生來說書比較好。
幸好今日宮裡沒有特彆重要的大事兒,因此劉公公還是給景王遞了個口信,蕭燁繞了幾句,皇上就讓眾人散了。
直到大家都走了,九五之尊才讓人去打聽。
“景王必定是有什麼事兒,否則朕還沒瞧過他那麼猴急的模樣呢。”
至於出了宮的景王,臉上的神色陰沉的都快滴出水來了,他直接吩咐了一句“去羅府。”
沒有任何官職的稱呼,直接是羅府,那肯定是和景王當連襟的羅府了,車夫立刻趕著車過去了。
看見景王府的馬車,羅府守門的侍衛都愣了一下,門房立刻進去通稟。
不過景王下了馬車就直接進去了,根本不等主人家來迎。
甚至因為他大步走過去,門房哪怕一路小跑,也隻比他快了幾步。
“景王爺,您怎麼來了妙妙沒來嗎”薛蓉正坐在院子裡,羅玉則在跟著武先生練武。
她和她娘一樣,自幼喜歡習武,對姑娘家的東西倒不是太喜歡。
薛蓉邊說邊朝景王身後看了看,卻沒看到自家妹妹,有些發懵。
按理說景王是她的妹夫,可沒有旁人在場,妹夫直接闖進後院,還到了姐姐的院子,絲毫沒有避諱,這就有些耐人尋味。
再加上景王周身的氣場實在太強,臉色也極其難看,薛蓉的心底湧起幾分不詳的預感來。
“景王爺,你是不是因為大廚的事情,我勸了哥哥不要如此行事,他在氣頭上,等稍後我再勸勸他,讓他親自到悅來酒樓賠禮”薛蓉很快就意識到景王爺此次前來,是來算賬的,他此刻應該是極其惱怒的,因此來勢洶洶,周身一副戾氣滿滿的感覺,讓薛蓉連忙解釋了幾句。
“攔著羅夫人,若是出了什麼事兒,我可不管。”他揮了揮手,冷聲說了一句。
薛蓉身邊的幾個丫鬟,頓時如臨大敵,特彆是其中還有兩個昨日跟著去了薛將軍府的,更是頭皮發麻。
這句話景王妃之前也說過,後來徐姑姑就被打得昏迷了,到現在還躺在床上休養,至於羅玉如今還高腫著臉頰,彰顯著她昨天被薛妙妙打過的狼狽模樣。
“影一,把羅姑娘帶走。”他打了個響指,立刻就有一道穿著黑衣裳的身影出現,瞬間就一條胳膊夾住了羅玉,直接往外走。